[参赛-中篇]我不是天使我不是天使
发表于: 2006年02月18日 21点04分 点击: 4092
其实所有的人本来都是天使,只是在生活的网中不停地挣扎,挣断了双
翼,从此再也不能飞翔。
我梦见自己站在山的巅峰,正欲展翅飞向远处绿汪汪的草地时,却发现
插在两边的翅膀竟是寂寞的苍蝇拍……
梦醒时,我才知道:我不是天使。
(一)
〈1〉
我想我是懦弱的,整个冬天过得畏首畏尾的,终日把自己蜷缩在风衣中,
没有半点的朝气。在腊月初的某天,我惊异地看着路旁绽放着几朵早熟的桃
花,南方的季节边缘线早就模糊不清,想必是春天到来了,迫不急待的花儿
先来报信吧。
在这座歌舞升平的小城里我呆了近三十年。我住的地方叫牛圩,据母亲
讲,以前这里专门做牛买卖的地方,所以叫牛圩。牛圩对面的有一条里弄叫
鹿市,我问母亲那里之前是不是专门做买卖鹿的地方?母亲一脸迷惘,我知
道她说不清楚,但还是问了。
我莫名地喜欢这个地方,似乎冥冥中有所注定,与这地方有着割舍不断
的情愫。我对梓子说:“我在这里呆了将近三十年,我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
将来死了,也要死在这里!”梓子在我面前吐了口烟雾说:“死亡还在遥遥
无期中。”
我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无语地望着她。
〈2〉
梓子住在我家隔壁,说是有些年头了,但我从没注意过她。在停电的那
个夜晚她来敲我的房门借蜡烛,我什么都没有。她问我:“黑漆漆的,不怕
吗?”不怕。我比任何人更适应黑暗。
“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她自己摸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想她是真
的害怕。
她静静地坐着,也许看不清我的神情,她很拘束地不动着。“你抽烟吗?”
我为她擦燃一根火柴,她默契地凑过来。“抽烟的女人都不是良家妇女。”
她弹了一下烟灰自嘲道。
这也是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一个错误的界定。这世界不仅仅属于男人的,
同理,烟也不是。我也悠然地点上一支,因为我从不认定这个界定。
“良家妇女早都绝迹了。”我自嘲般地说着。
来电了,房间突然亮起来,我反射地用手挡住眼睛。她不好意思地看着
我:“你不是一个人住吧?”
“是的。”
“我的意思是说,这里平常只住你一人?”
“嗯。我不习惯跟家人住在一起。”
“我以为,还有其他的人偶尔住在这里。”
“我没有男人。”我明白了她拐了几道弯的话意。
“浪费了,这房子一月上千元的房租呐。”她不解地张望着四周。
“这话你可千万别和我妈说,不然我完了。”我笑着对她说。
〈3〉
梓子长得漂亮,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别致。她也坚信自已是个与众不同的
女子,行走在人群中也能显出她独有的气质。其实漂亮是一种负担,会随着
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唯有气质才是永恒的青春。
“在夜总会上班就得这样。”第二次到梓子那儿窜门,她着一身妖冶晚
装,边涂着口红边对着我解释。我很惊异她的直接。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
什么样的话从梓子的口中吐出来我都不觉得新奇。她有着奇特的直接与坦白。
“做公关?辛苦哦。”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被生存逼迫得无所是从。
我很庆幸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烦恼。我从不畏惧老板也不害怕失业,因为我
一直无业一直理直气壮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做小姐。我可是卖笑不卖身。你不会也怕吧?”她突然停止动作问。
“我连小姐都做不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如何,劳动永
远最光荣。
〈4〉
我很孤独,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但我并不再意,朋友和敌人越少越安
全。所谓的朋友和敌人无非是想理直气壮干扰你生活的人。
记得看过这样一段话:如果你一天内三次在不同的地点与相同的一个人
相遇,你一定和他有缘。
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与我擦肩而过,而在某一天里,这成千上万人之
中的一个人在不同的地点里和我相遇了三次,他也知道我们之间有缘。这机
率是很小,微乎极微,但一定存在。
相信在我的生命中一定有这样的一个人,我坚信在前生前世时我们就有
过盟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待一个与我有缘的人。甚至我还认为,这个有
缘人不一定是男人,他可以是女人或是一只猫或狗。我知道,这种念头很不
健康,甚至是病态的。但我不再乎,或许在潜意识中,我无能为力地渴求着
一份情,一份关注与认可。
(二)
〈1〉
醒来的那一刻,天依然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的光亮。我下床拉开窗帘,
窗外灰蒙蒙的雾气羽化沉睡的小城。记不清我在什么时候开始模糊了白天与
黑夜的分界线,此时我的黎明还是别人的黑夜。
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男人告别了女人的温存,急忙忙地朝家的方向
走去。“今晚可以留下来吗?”女人抱着男人的手臂问。“明天一定”男人
勿勿地穿着外套,一边信口地开脱着。开门,整领带,下楼。昏沉的楼道,
从门缝里伸出来的女人的头。无望的叹息。本集完,音乐,下集明天播出。
我茫茫然地坐在沙发上,楼下男人洗漱的声音,在夜深处显得格外清晰。
〈2〉
我从来没觉得这小地方有什么不好,一切慢悠悠的,象一首慢三拍的曲
子,软绵而冗长。唯一的坏处就是小,东街放屁西街响,一不留神就有成名
人的可能,比如我,陈某、陈某某的女儿、终日无所事事的坐在果吧的落地
窗对面的位置上看风景的女人。
那个位置真的不错,光线视线绝对是一等一的,第一次来果吧我就认定
了这个位置。久而久之,我在这里看风景的同时也成了别人的一道风景。
今天果吧的人不多,我想是天气的缘故吧,大冷天的只有象我这样白痴
的家伙和想美容的女人才会想到喝果汁。扎着花头巾的MM适时地给我一个职
业式的笑容,不一会儿就把火焰送来了。
火焰具体有哪些成分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喜欢那种味道那种颜色,殷红
得象鲜血一样抢眼。梓子第一次看我喝火焰时,说声“绝了”,我问什么绝
了,她说我那德性与喝人血没区别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比例,就当着
她的面把“人血”,一口一口地吸完,然后对她说还想再来个人血馒头——
草莓面包。
〈3〉
我知道有人在盯着我。前面的男人。我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他是先
看到火焰还是先看到我?这个思考是无聊透顶的,我除了用这种无聊透顶的
问题来消磨时光外,别无选择。
猎物朝我走来,如果没意外的话,他就是我今天的猎物。我假装没看见,
窗外的人群匆匆,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擦肩而过。
我可以坐下吗?——没想还是那句庸俗的开场白。
你说呢?——没想到更装模作样的矫情。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是向推销脑白金养颜宝生态水之类的,就请他
洗头。
略过。
说你想说的话。——预备着把火焰牺牲在他的三千秀发。他的头发很好
看,柔柔卷卷的,象雀巢一样的个性。
我和你一样无聊。——看来他的秀发无缘领略到火焰的浸泡。
你的无聊想来和我的无聊负负得正?——近乎挑逗的诱惑,不知道谁将
会是谁的猎物。
求之不得。我从厦门来。看过厦门的海吧?——这是个顽石男人还是个
化石男人?
厦门的海已经不是蔚蓝色的了。——只有没有污染过的海洋才是真正蔚
蓝色,只是没有几个人见过它。那是伤感的颜色。
我回去再好好的看看,要怎么告诉你?——认真的男人和玩世不恭的男
人都擅长对女人承诺,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是属于哪类。
写信告诉我,海是什么颜色。——记得那是一句歌词。张惠妹在风中忧
伤地浅吟低唱着。
给我你的地址。——把住址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是不是很轻佻?如果这是
一个错误,那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已经错了。
〈4〉
梓子听完我的叙述笑得喘不过气来,我也觉得荒谬。是生存还是毁灭?
哈姆莱特千万次地问,结果迷惘的还是在迷惘愤怒的还是在愤怒。
有些事情,一笑而过后总还有着淡淡的忧伤。
夜色笼罩着的小城更显得氛外妖娆,我静静地站在阳台,街道两旁的霓
虹灯暧昧地流动着光彩。住高楼就是好,哪怕你一丝不挂地站在窗前赏月也
没有人看到。就如此时,一个难眠的夜,我在阳台上痴痴地徘徊着,没有任
何人知道。
梓子最近行踪鬼诡,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的。我是一个很容易习惯於习
惯的人,习惯的了火焰之后又习惯了梓子。有一天,梓子与我瞎掰着,突然
说起了那句“人必须生活着,爱才有所附倚。”她说她必须要生活着,为生
活找一个附倚。我没回答她什么,那也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不想人为地
陷入思索状态。
(三)
〈1〉
夕阳真的凄美,红橙橙地攀在天际,粉亮粉亮的光线洒满了阳台,这种
场景让人特别的柔情,我喜欢这个角落。有人不停地按着门铃。应该是梓子,
除了梓子没人会敲我的门。在我拒绝世界之后,已渐渐地被世界遗忘了。
我诧异地接过信,是我的地址,没错。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不是我所
熟悉的。
喝火焰的小姐(忘了问要如何称呼你):
你好!
周末我认真地看了厦门的海,确实已不是蔚蓝色了。那天我真的很伤感
地站在海边,听着海浪的咆哮,谢谢你,好久没有这么认真地与自然接触了。
我想你是个别致的女孩,那天看你坐在果吧的样子很可爱,就故意的和
你套近乎……
有机会的话还要找你,再喝上一杯火焰。看你姿情的模样,想必那是杯
诱人的液体,此时真的很想喝一杯。
赵峰
2000.12.13
〈2〉
那家伙真的写信告诉我海的颜色。
我决定给他回信。无聊抑或是所谓的礼貌我也分不清楚。今天将会是个
愉快的日子。我很用心地挑了信纸信封,还买了100 张邮票。为什么没买那
么多的邮票,我觉得很好笑,或许潜意识中有股欲望在蠢动着。
赵峰(我还是不习惯这样称呼你):
你好!(只好这样配合你的格式)
收到你的信很意外。但我喜欢“意外”这个词,它让相信世界还有不经
意存在的事实。
我曾在厦门的海滩一夜又一夜地徘徊,所以才能如此确定地告诉你,厦
门的海已不再是蔚蓝色的。
我很讨厌随便与女人套近乎的男人,这是一种很愚蠢的伎俩。但能收到
你的信我很高兴,这证明了你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男人……
如果有如果的话,我愿意请你喝杯火焰。那是杯充满活力的液体,我喝
了将近一年了,至今还在喝。我喜欢的不止是它的味道颜色,还有它的名字
——火焰。一个有爆破力的称呼。
陈玮(我还是不习惯人家这样称呼,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2000.12.16
P.S:
记不清有多久没到写信了,更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收到了信。你的来信让
我突然有着特别想写信的欲望。它使我想起了永恒,在遥远的未来它依然还
可以存活。
有许多事情正一天天的被遗忘,甚至于被屏蔽。有时我总在怀疑,这个
世界还有没有永恒的存在。
……
到今天才知道,邮资那么贵,难怪写信的人越来越少。反正一个字和一
千字的邮资是相同的,所以我索性多写几个字,被邮政局占便宜了,我心理
会不平衡。
〈3〉
失踪几天的梓子突然冒了出来,她神秘地说泡到了一个款。半支烟后又
说,洁身自爱那么长的时间,到头来还是坠入了万丈红尘。
我不解她在说些什么,只顾着向她吹嘘我收到的信。她闷闷地抽着烟,
烟圈袅袅地往上升,象一环套一环项链,细细长长地延伸,慢慢的,慢慢的
消失在空中。
“他给我20万,条件是陪他两年。”梓子象吐珠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
地往外吐。
“他逼你的?”我定定地看着她。
“没有。好不容易才诱上的。”
“你不是说卖笑不卖身?”这是她自信的理由。这年头什么都能卖,包
括青春、信念,出卖身体算是一种原始而传统的经营。
“你知道吗?我需要钱!钱钱钱!我妈住院要钱我弟上学要钱我生活也
要钱!”她神经质地喊叫着。
“你没有欠你妈你弟,你这样会欠自己一辈子!”我知道梓子是个孝女,
平日省吃俭用的,有点钱就急忙往家寄。
“好了,你不懂我的处境,说了也白说!”
“对不起!我们观念不同也不要激动。”
“对不起,其实本来不用让你知道,但是我想说出来我会坦然些。”她
起身开门“进我的房间,以后记得敲门,他最近会住这里。”她又补充着。
〈4〉
又有信!
陈玮(这实在是个很突然的名字,但我承认不是你的错):
你好!(这是礼貌的必要,要是没写上总觉得自己不象个男人)
收到你的信很惊喜。我现在喜欢上了“惊喜”这个词,就象你喜欢“意
外”一样的喜欢。它让人相信世界确实有意外的存在,因为我的“惊喜”来
自於你的“意外”。
你也突然让我想起了许多事,也与信作别了很长的时间,此时我努力地
想着,想着与信最后一次亲密接触是在何年何月,摆了很多种有利于回忆的
posture ,还是没有成功。
收到信的感觉很好,仿佛可以在那片字间感觉到你的心情你的秘密,我
想我是个有狂热窥视狂的男人吧,我反反复复地看着你的信,企图从中窥视
到一点来自你的信息。
如果你不拒绝的话,我会继续给你写信,一直到老(写到这里,我脑海
里浮现出我变老后的模样,还是坐在这里给你写信,那该是多温馨的情景啊)。
我想你是一个爱思考的女人(别想太多),人类从有了思想的那一刻起
就开始有了烦恼。永恒是个蛊诱人心的字眼,如你所说,永恒已日益被遗忘
被屏蔽。但我确信永恒还没有完全退化,因为有你我的追随。
响应你的号召,不被邮政局占便宜,索性写满这张纸,目的是坚决的与
你守在同一战线上!
P.S:
你的字很漂亮,如果不说的话配上你的名字,没人相信那是出自女流之
辈。
赵峰(如果你觉得这个称呼为难你话,就麻烦你折中地想一个双方都能
接受的称谓,我要虔诚地想一个更适合你的称谓,再次一定透露给你)
2000.12.20
我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俗物?我把信放入抽屉,
现在没时间给他回信了,梓子已在一旁大呼小叫着。
(四)
〈1〉
今天梓子搬家。说是这楼太高了,她那款爬得辛苦,索性再给找她个方
便点的地方。那款我见过一次,矮粗矮粗的,十足农民企业家的模样,看人
的眼神就象看佛祖一样虔诚。
那次我在梓子那儿海侃,那款啪啪地按着门铃,我开门问“你找哪位?”
他立马伸出肥滋滋的双手“幸会幸会,您就是对面的小姐!”我急忙缩回手
让他进门。
隔天梓子告诉我,在我撤回之后,那款无限留连地盯着我的背影流口水,
说他在阳台上看过我几次。我拿起烟朝梓子砸去,她吱吱地笑着“这是好事,
证明你还是有魅力的!”
“得了,朋友夫不可污,再说那模样也太对不起共产党了!”
“不准嘲笑我的眼光!”
“你不会日久生情吧?”
“他可以进入我的身体就是进不了我的灵魂!,我们只是在交易!明白
吗?”梓子站起冷冷地对着我。
〈2〉
梓子的新家在鹿市,我告诉她这以前可能是卖鹿的地方。她笑着说,她
家附近有个西施岭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卖西施的地方?
我说那儿不管卖什么都是以前的事了,过去的事只归历史学家管,与我
们平民小百姓无关,我们活着任务就是循规蹈矩地过日子,别想太多。
不想在梓子家里久留,见到了那款儿我心里头会不舒服。我实在看不得
他那德性,那趾高气扬的模样真有点让人难以想象。他告诉梓子,如果她表
现好的话这房子以后归她。这话我是听梓子说的,她当时说话的神情有点不
可思议,我妈说起她们单位将发多少过节费的神情也是那模样。
人是奇怪的动物,老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的身体。我是我的,梓
子是梓子的,与我何干?我是我的,还有躺在抽屉里的信也是我的。
想起那封就有着种很奇怪的念头,我要找一个大盒子,收集起他所有的
来信,等到老的时候慢慢地看。他说过,到老的时候还给我写信。
〈3〉
……(我暂时还是想不出给你一个你能接受我能喜欢的名字,其实名字
并不重要,对我而言。)
本来要在MAIL给你回信,写到一半时突然停电,复电时我写的东西全牺
牲了。再面对编辑框时,我一脑的茫然,无从写起。我突然厌倦起网络厌倦
起电话,就因为自从电话与网络的面世,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地远离,
如同把人罩在一个玻璃器皿中一样,相互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呼吸。
我想我永远不会给你发E-MAIL,甚至想永远不给你打电话,尽管我有你
的名片有你一切的联络方式。你也不可以给我E-MAIL和电话,这些联络方式
我决定不告诉你。
这几天这里都是绵绵细雨,我想厦门也是吧。我害怕这种天气,似乎空
气中飘荡着一种死亡的味道,就是路上的行人也都有一种游魂野鬼的感觉。
我坐在窗前看着稀稀疏疏的小雨,这个窗口很大,几乎可以看到这个小城的
全景。平日我喜欢坐在这里静静看书听音乐,感受着远离喧嚣的寂静。
我确实是一个爱思考的女人,一生大部分的时光都消磨在无所谓的思考
之中。我不是一个贤淑的女性,虽然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我的亲人们对
我很失望,我也无能为力,毕竟在生活面前我是苍白的。
真的很喜欢收到你的信,就象收到一份真诚的信任一样动人。也谢谢你
给我写信,我也想象着到老的时候也还在写信,那该有多好。
P.S:
如果我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信你看不懂的话,也不用思考。因为我发现自
己今天简直是个罗嗦的女人,唠唠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
楚的东西要让别人清楚,那实在是有点为难你……
……(反正你应该知道这信是谁写的)
2000.12.22
〈4〉
雨还没有停,冬末的雨怎么如此的缠绵。我撑起伞朝邮筒走去,路人依
然匆匆,没有再意我的出现。果吧还是孤清,林忆莲无力地低唱“黑夜让人
无力对抗的疲惫,谁来带给你安慰,孤独的人更不能流泪……”
今天果吧来了个新MM,她那双大如乒乓球的眼睛水汪汪地朝我眨着,经
过一番口舌之劳后,她终于把火焰端在我面前。
我慢慢地吸着,让冰冷的液体缓缓地流淌到肠胃里,这个过程是有感知
性的,我甚至能知道它已走到了哪个位置。
对面的那张桌子是空的,十几天前那个叫赵峰的家伙就从那里朝我走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我并没有遇到过他三次;只是和他数句的交谈;但是
我们已经开始了通信。
如果、假设我那天没有到果吧的话、或者说我不是下午三点一刻到果吧
的话、再假设我们注定要相逢的话,我们会在哪里邂逅?
我对自己的思考感到可笑,那种情怀应该早就不是属于我的了,那是十
八九岁怀春少女的驿动,而我已错过花季将近十年了。
〈5〉
梓子家里还有一群女人在吞烟吐雾,看那模样八成是梓子的同行,物以
类聚,梓子说的。我是她唯一不从事服务性行业的朋友。
不过今天很意外,意外地看到了我敬爱的团支书。想当年,她一直是我
的楷模,在她光辉思想的引导下,我光荣地戴上团徽,自豪地加入党组织……
那些激昂奋进的岁月是多么值得让人缅怀。
人总是在变,在瞬息万变之中有时也难以把握自己。后来梓子告诉我,
我敬爱的团支书是某个款养的第N 只雀,最近刚刚被换届心态有点失常,最
好别和她太亲近,这时候的人特别容易和别人发生友谊,比如她正受着这种
折磨。
走在雾气霭霭的小道,把身体瑟瑟地缩在大衣里,耳边是呼呼的冷风,
一路无语,只听风吟。生存是因为活着,有些事情对我而言,已没有任何意
义,只有在年复年日复日中,一步步地无限延伸,正如这条漫长的小道。
好几天没有收到信,是不是他被我吓坏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我的
语无伦次,更何况一个陌生人。我对自己的回信有点后悔,后悔刚刚开始就
把本性呈现在他面前。
但我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我看到门缝里插着一个一浅兰色的信封,很
厚很沉。
〈6〉
……(遵从你的习惯,虽然我已给你取了个很适合于你的名字,现在只
能我自己偷偷地叫,你的名字不是多余的,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符号)
最近我都在福州,不是拨不出时间给你写信,只是认为给你写信一定在
安静中,一个人静静地与你面对。
福州这几天也是雨绵绵,象老婆婆的裹足布,又长又臭。这种天气中对
人的心理是不健康的,不过你可以象戴望舒那样撑把油纸伞小资地穿梭在雨
巷中,这样就不会有死亡的味道,反而有点儿惹人心动的。
在给你写第一封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给你发E-MAIL,不过电话我
想过,只是找不到你的电话。我比你更憎恨网络更憎恨罩在每个人身上那个
玻璃盒子,我想冲出去,但每一次都是头破血流的痛。
也很喜欢收到你的信。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些飘渺文字的背后隐匿
着一个怎样的女子。生活本身有许多层面,每一个层面不是人人都能够承受
的,而在这承受的过程中往往会产生了剥离(现实与理想间的剥离),於是
就有各种各样的对生命的认知。就如你认为你不是贤淑的女子一样,也只是
你个人在生活中剥离后的认知,起码我不赞同你这个认知。
我也不是一个自律的男子,经常不知不觉地跟着感觉在边缘上飘,生活
本身对我而言更是厚重的,不可言轻的背后总想找一个可以释放的理由。
我们为什么会相遇?你不觉得这是个奇迹吗?那一天,我独自在大街上
漫无边际地走着走着,神志不清地登上那辆大巴,迷迷糊糊地在你的地盘上
转着转着,又不经意地转进了那间果吧。所有的过程好象都没有以我的意志
为转移,包括与你的套近乎。
那个时候我知道对面的女孩是孤独的,她正孤独地与孤独的行人对视。
有一种冲动,我想靠近她,哪怕和她说一句话也好。於是,就有了我们的对
白,此时回想起来还是象一场梦。
这封信我也是在雨中写的,希望它不会潮湿了你的心情。你说你是罗嗦
的,其实我比你罗嗦,密密麻麻地在这张纸上写着说教的文字,如果你觉得
烦躁记得提醒,我一定知错就改。
……(我觉得这样有点儿占你的便宜,因为我取的名字没用的话实在对
不起我的脑细胞,我可是反复研究了几百个回合的)
P.S:
想知道那个名字的话,就早点说出来,让一个好好的名字胎死腹中实在
是有违人道主义思想,再说也对不起我的虚荣心……
平安夜,就着寒冷为你唱首催眠的歌,想象着你熟睡的样子,象个长不
大的小孩……
2000.12.24
(五)
〈1〉
一大清早的电话响个不停,我懒洋洋地抓起电话,马上传来梓子急促的
声音“我母亲恐怕不行了,我要回去!”我醒了几分,梓子那个病歪歪的妈
在医院躺了好几年了。“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只是让你知道一下,免得担心。我会再给你电话!”她说完挂
了电话,我又缩回被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据说今天是圣诞节,天气干冷干冷的,难怪圣诞老人年年穿着红棉袄。
大街上冷冷清清,找不到一点儿节日的气氛,果吧门口矫情地摆了棵塑料的
圣诞树,那个大眼睛MM跟着那英依依啊啊地哼着,现在她不用再问我要些什
么了,看到我进门就端上了火焰。
“你就天天喝这个?喝这个美容?”她好奇地问。
“不喝这个要喝哪个?”我嬉皮笑脸地和她套着词。年轻真好,弱智也
象幼稚一样无罪。
〈2〉
……
……(不知道先说什么,有许多话争先恐后的想排在前头,索性让它们
先排好队再说)
看到了福州的邮戳我就觉得很奇怪,不会又回到以前笔友满天下的境地
吧?!在上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在写信,想起我夜夜笙歌在春
风沉醉的夜晚……
我在福州呆了四年,被福州菜没有原则的放糖搞得有点病态,似乎所有
的食品都是腻腻甜甜的,读了四年大学饿了四年肚皮,在毕业回家的那刻,
居然有种出狱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这些事情,总觉得有点的可笑。年轻真好。
“剥离”说得很好,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词。对生活每个人各有自己
的观点,就象有的人习惯于否定有的人习惯于肯定,我知道如何去生活,但
我的方式不一定适合你。
我是一个狭隘偏激的人,用另一种方式说我比任何人更不适合生活。这
么多年来,我不知道在逃避些什么,也不知道在畏惧些什么,总让自己茫茫
然地茫然在生活之中。
我也是懦弱的,近三十年的岁月里,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在喊叫个性独立的同时,我连自食其力的能力都没有,还说什么独立。有时
想,我不止是懦弱的甚至是可耻的。
你说得好,我是孤独的,除了孤独我一无所能。我敬重能够思考的人,
就象我能让自己毫无节制地思考一样。牛顿如果不是一个爱思考的人,就是
有千百万颗苹果砸在他头也无济事的;鲁迅如果不思考,就不会对海婴说忘
却吧……
不要介意我现在在说些什么。我朋友说,若在两百年前,我一定是死在
世俗的魔爪下。我说,两百年后,我还是会死在世俗的手下,这是迟早的问
题。但在两百前,说不定我会是个小脚女人,也许还会是一个虔诚的封建主
义捍卫者。
今天我的话特别的多吧,可能是有太长的时间没有和朋友勾通过,使得
我有点迫不急待。
我的信一定很干燥,虽然还是在冗长的雨季中。边给你写信边听着蔡琴
的歌,很满足的悠然。圣诞节过了,还是有点恍然,除了那间果吧摆了棵塑
料的圣诞树,其它的没什么感觉。毕竟,上帝是洋人的,肯德鸡也是洋人,
与我们无关。我还是比较欣赏中国人的年,过年象过海关一样,一道道地通
过,越过越难,到了最后还有着心虚的慌。
把你的智慧结晶叫出来吧,我有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让你的研究成果
胎死腹中是有点不近人情,还严重地伤害了你的虚荣心,实在是有违人道主
义。为配合你的科研成果,我决定为你研究一个相配套的名字。
P.S:
回厦门要告诉我,省得我把信寄到福州,浪费了我的人力物力不说,还
调戏了敬爱的邮递员同志,罪行累累啊!
……(没有名字的人,要如何证明自己是什么人?)
2000.12.26
〈3〉
回信有够快的!
陈皮/皮皮(取这个名字我有很大的成就感,陈皮是啥玩艺儿,你一定知道,
配合它的口感。再者调皮的皮、疲的同音字,自觉是完美无瑕的组合):
你确实是个顽皮的女人!那个小脑袋里怎么装入那么多怪异的问题,要
好好的回答你的问题,要不我担心那颗小脑袋迟早有一天会开花的。
生活本身就是多面体,有诗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你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不管别人有没有认可,你是你的别人是别人的,别管
那么多。
砸在牛顿头上的那颗苹果是上帝派来的,不管砸在谁的头上都会带来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革命。如果砸在了贝多芬的头上,就会多了一曲生命的乐章
;如果砸在冰心的头上,戴红领巾的小朋友就得多背了一篇悠美的散文;如
果砸在了神父头上,就会找到伊甸园失落的那颗红苹果……如果砸在我头上,
在辨别成熟度与是否致毒性之后会做出食用或丢弃的决定……
我已回到厦门,你看邮戳就知道的。
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无法阻挡你成为一个可爱的小女人,是小脚的也好
大脚的也罢,只要有这颗稀奇古怪的小脑袋,活到哪里就可爱到哪里。
要告诉你一件事,写信和等信似乎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下班的第
一件事就是开邮箱,那个残旧的邮箱快成为盛装快乐的魔盒。
还在阴雨中。圣诞节是洋人的,所有的节日都是寂寞的产物,孤独的人
类在不停地疯狂地寻找亲情的慰藉。那一夜,静静地看了一夜的电视,慌慌
然不知所措。
喜欢这名字吗?如果喜欢,也可以虚伪地说你不喜欢,但我想你不会这
么媚俗的。等待着我名字的诞生……
……(名字都没有的人,何必再乎自己是什么人)
2000.12.30
〈4〉
皮皮:
夜已深,还是坐在这里孤独地与自己面对。今夜很烦,找不到可以一起
喝酒的男人或女人,只有这样静静地抽着烟,把思维定格在一个飘渺的意境,
遥想着熟睡的你。
女儿已经入眠,从历史系拐骗来的老婆正在客厅如火如荼地看着《还珠
格格》。从现实的客观角度上讲,我是个幸福的男人,女儿那么大了,老婆
也都死心塌地了,男人一生奋斗追求的东西我都已经拥有,可我不清楚我还
在挣扎着什么。我一直不能与安逸的生活接轨,记得有位作家说“想一天不
得安宁——请客;想一月不得安宁——搬家;想一生不得安宁——结婚。”
我都试过了,生活并没有因此而不得安宁,我很害怕这种安宁,这或许是生
活黎明前的黑暗,也或许是生活已停滞不前的症状,更或许是我本身已厌倦
了生活而生活也厌倦了我……
到今天我还想不清,为什么会与你相逢,是不是有鬼差神使?为什么我
会失落地登上那辆大巴?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地走入那间果吧?为什么会情不
自禁地向你靠近??……
皮皮,如今夜,在毛茸茸的月光下,一遍一遍地在叫着你的名字,一次
一次地在你面前坦露着自己,没有吓坏你吧?皮皮。知道吗?此时我想对着
月亮大声地喊叫着: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
……但我没有,只有在这里不停地写着: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
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皮……
心理学家告诉我,一个男人神志不清地唱着歌,他是疯了;一个男人语
无伦次地说着话,他是病了;一个男人迫不急待地等着信,他是痴了;一个
男人颠三倒四地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他是恋爱了……——别问这位心理学
家是谁,他是我。
现在是凌晨3 点,明天就是新年了,先祝皮皮新年好!新年会更好!
叫你皮皮的人
2000.12.31早
〈5〉
疯子(除了这个名字,已经有任何名字再适合你了)
收到你的信我一点儿也不惊讶,我们都是疏狂图醉的人,心情总是跟着
感觉在飘。那颗苹果砸在谁的头上都已不再重要了,因为它只砸一次,永远
就那么一次。
我更不是一个自律的女人,对於生活我除了逃避还是逃避,生活还是周
而复始地进行着。吃饭、睡觉、听音乐、喝火焰还有最近的写信看信,这就
是我生活的全部。不知道这是在生存的路上等待着死亡,还是在死亡的途中
经历着生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着你的信,我仿佛能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那味道象是燃烧过你激情
的味道。我又象站在残垣断壁的城楼上,寻找着激情感动过后的废墟。这些
废墟就是你来自生存的积淀,你腾空而起的负累。
我也抽烟,起始在一个个无眠的黑夜里,时常燃着一根香烟发呆,看着
它燃烧、成灰、化烟,飘飘渺渺恍恍惚惚。此时也想点燃一支烟,静静的与
你面对。别无所求。
皮皮(已经喜欢上这个名字了,此时感觉着你千万次的叫)
2001.01.02
(六)
〈1〉
传说中的新年到来了,这小城并没有因为它的到来有所改变,匆匆的依
然匆匆,漫无边际的依然漫无边际。
梓子来了电话,她母亲终于走了,她母亲走了她就没有再自我牺牲的必
要了;梓子又说那款儿真精明,当初只付给她10万元,另外的10万看来是泡
汤了,想想真的不值啊。
果吧的门上也挂上几盏红灯笼,吧台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嘶哑地唱着英文
歌。我和火焰还是在那个位置。可能是今天来得早了,里面冷清得凄凉,我
百无聊赖地盯着街上的行人。严寒的冬末,穿短裙的姑娘们晃着两条肉生生
的腿,象一排排行走的白桦树。不管走到哪里,女人永远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线。有人说女人生来就是男人的风景,这话只对了一半。其实女人比男人更
喜欢看女人,而且看得更彻底更专业,她们一半是为了比较一半是为了炫耀。
花头巾的MM送来一个很精致的中国结,我问为什么,MM体贴地说“新年
到了,希望我们能给你带来好运。”我笑着道“你们老板真细心”MM两眼大
放光芒般地说“我叫我们老板来谢谢你哦!”说完端着盘子蹦跳着走了。
“我能坐下吗?”那个男人边问边坐了下来。我耸耸肩,不行也坐下了。
“感谢你天天光临小店。”男人笑眯眯地说,我抬起头盯着他。不知道
是我开始对他感兴趣,还是他对我感兴趣。
“没见过你。”
“你的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其中一双是我的。”
“哦?是吗?”
“开玩笑的。你在哪里上班?”
“我没有上过班。”
“不可能吧?有点浪费资源!”
我能做些什么?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那个男人说浪费资源是不
是真的?我也没有思考过。
〈2〉
我没有思考的热情,慢慢地随着人群移动,张灯结彩的商家企图用新年
来营造红火的气氛。5 折8 折的广告已经没有了吸引力,就象喊狼来了的小
孩子,喊过几次后就骗不了人,更何况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身一看,是那敬爱的团支书,她正在踌躇着那件外
套要买红色的还是黑色的。女人似乎永远都是没有主见的动物,她见到我就
象见到救星,我说红色的吧那惹眼好看。她乐滋滋地买单,分别时还盛情地
强调一定要去她家玩。
“还没到过你家呢”
“你去过,在鹿市。”
“原来梓子住的那地方?”
“就那单元,现在那是我家”
看她一脸的讪讪神情,没再问下去。先前只听梓子说过她被换届了,其
他的事也不太清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虔诚地追随她的那个年头,怎
么能料到这又红又专的好孩子会沦落到这一般田地。
〈3〉
皮皮:
好几天没收到你的信了。也不敢给你写信,翻来覆去地读着你文字,从
字行间不断地寻找着细细碎碎的你,就象站在心灵的门槛前,静静地端详着
你。
你说得好,我们都飘浮的人,我想索性就循着那感觉飘到底,哪怕是沦
陷哪怕是粉身碎骨。我想我是堕落了,而且堕落得心安理得,这堕落又象是
一种很特别的情愫,轻而易举地颠覆了我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厚重。
告诉我你的电话,让我听一声你的呼吸,我只是想证明你确实地存在着。
我一直在冷静地思考,那个一脸茫然地吸着火焰的女子是精灵还是鬼魂?我
是不是真的见过她?为什么就在刹那间征服了我一生全部的自信?
我想见你!时间地点由你选,我到你那儿也好、你到我这儿也好、你选
在第三地也好,不管在哪里,就是我想再见你!!
疯子(除了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名字再适合我了。我真的是疯了)
2001.01.10
〈4〉
疯子:
我们真的疯了,两个疯子。如果是上苍注定我们疯了的话,就让它果果
敢敢地疯到底吧。
我想我不会见你,哪怕你将和我擦身而过!我不想见你,就象我不会给
你E-MAIL给你电话一样,真的不想见你!!
真的不想,真的不想!!!!
皮皮
2001.01.12
写完这些文字,我象泄气的皮球蔫在一边。我没有见疯子的勇气,担心
那苦心堆积的自信会在他的眼神下塌陷。真的不能见他,也许那个时候融化
了不仅仅是我,还有他。
我的理智告诉我,真的不能见他,真的不能再疯下去了。疯子是一个有
妻室有家庭的男人,只有得到公众认可的爱情才算是合法的爱情。男人和女
人,除了爱情,不可能再发生其他的情感关系。
无论如何,我不能见他。
(七)
〈1〉
我今天的行为是愚蠢的,和几个月前愚蠢的疯子一样。我迷迷茫茫地到
了厦门,这是一个曾经令我麻木的城市,现在因为有疯子而不同。
我慢慢地走在大街上,朝着写过几百次的地址走去。我站在小区的对面,
看着仓促的行人,这里流动着疯子的气息,这里有疯子呼吸过的空气。
一切没有意外。疯子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一个小女孩在后面追着,还有
一个女人踉跄地跟着小女孩,那女人应该是疯子的老婆。我把脸转向广告牌,
偷偷地看着和和美美的一家子。过了一阵子,他们回来了,疯子背着女儿,
女人拉着他的衣襟,边走边笑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从我身边走过,我们之间
只有20CM的距离。
我迷迷糊糊地踏上归家的路。果吧还开着,昏暗的灯光下一对小恋人的
脑袋暧昧地凑在一起,大眼睛的MM今天穿了一双松糕鞋,我笑她一半是人一
半是鞋,她神气地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那个说都在背后盯我的男人坐在吧台里,他脸朝着柜台发呆,我看不清
他的表情。
〈2〉
我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对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地“嗨”了一声,他没有
反应,我还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口一口地吸着火焰。他终于转过头来“喝酒
吗?”
“这儿有酒?”
“没有,换一个地方。”
“没人陪你喝?”突然想起疯子说他找不到能陪他喝酒的男人或女人。
“我看你无聊,陪陪你。”他说完走出吧台,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
姿势。
“好吧,我的无聊与你的无聊喝酒。”前面也许是陷阱,我还是义无反
顾地跟上他。
我真的醉了,但远不如他的一塌胡涂。两个人象傻子一样叽叽哼哼地唱
着闹着,不一会儿,他象猪一样地睡着了。我嘴巴里一边嘟囔着“这酒量也
敢和我喝”一边趔趔趄趄地颠回家,象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样豪迈。
〈3〉
皮皮:
於千万年之中,在时光旷野上,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孤独与寂寞
相遇了。孤独对寂寞说:“噢,你在这里。”寂寞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前天在家门口看到到一个女子极象你,但我知道绝对不是你,你说过你
不想见我。也许是幻觉吧,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神似的两个人。我有点迷糊。
旧历年到了,安静了些日子又得要闹腾,生活就是这般的公式化。今晚
感觉很空,本想静静地坐在这里梳理一些思绪,却仿佛还有一种怪异感觉在
做祟,让我又开始了不由自主的飘浮。
我不能抑制地喜欢上你,但我没有资格说爱你。我是传统的男人,一个
男人如果真心爱一个女人的话,他必须给这女人全部的爱,包括名份。一个
连名份都不能给你的男人,没有资格说爱你,也没有资格说喜欢你。
我甚至于很自私地恨你,恨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恨你为什么
要给我回信,恨你……
皮皮告诉我,如果我给你带来不安或烦恼的话请告诉我,只想给你快乐
的理由。疯子真的疯了,怎么办?
疯子疯了
2001.1.20
〈4〉
疯子:
你看到的女人是我,我象媚俗的女人一样在跟踪着自己的男人。我木呐
地站在离你20CM的地方,看着你擦身而过……
那天晚上我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喝酒,本想借着机会疏狂图一醉却没有,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如果我们之间确实一种情来界定的话,我宁可选择爱,爱只是一种激情,
激情过后只有恍然的寂瘳。
你不可以恨我,不可以!恨一个人所耗费的脑力、体力远远多于爱一个
人所耗费的脑力和体力,甚至,对自身的所受伤害绝对的大于对方。所以你
不可以恨我,我也不可能恨你,我所有的激情已在终日的茫茫然中渐渐耗尽
了。
新的一年会更好?真的吗?疯子。我象条懒洋洋的狗一样趴在床子听着
新年的声音,任由新年的脚步从我疲倦的身躯跨越过去。
皮皮
2000.1.22
〈5〉
疯子:
孤独与寂寞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地在时间荒芜的旷野里相遇了,寂
寞对孤独说“我很寂寞”,孤独对寂寞说“我很孤独”,后来他们又说“我
们相爱吧,那就没有了寂寞和孤独。”於是,孤独对寂寞说“我爱上了寂寞”,
寂寞对孤独说“我爱上了孤独”。
有一天,孤独的爱对寂寞的爱说“我的爱爱上了你的爱”寂寞的爱也对
孤独的爱说“我的爱也爱上了你的爱”。其实孤独没有爱上寂寞,寂寞也没
有爱上孤独,只是它们的爱爱上了爱。
没救的皮皮
2001.1.23
(八)
〈1〉
我拨通了梓子的电话。她很好,准备过年后开间服装店,在生活面前她
永远是积极的。说着说着,我突然跟她说起团支书也住在鹿市的事,她突然
叫了起来“什么?她占了我的巢??”我不解她在叫什么。“你是猪啊,她
趁我不在勾搭上那个老色鬼!”
“你现在不干了就别管人家谁跟谁了!”
“我明天就回去!”
“你要回来?”
“我去要回我的东西!”
“你还有什么东西?”
“什么话?那房子是我的,还有未到手的10万也是我的,我牺牲那么大
不就为了那些?”
梓子果然在第二天下午出现在我面前。她喝了口茶说:“不要这样看我,
现在除了钱,没任何东西可以拯救我。”我呐呐地为她加茶。
〈2〉
梓子到来后的惴惴不安感终于兑应了。她和团支书谈崩之后,从包里取
出硫酸朝她脸上泼去。之后她又电话我,慢条斯里地说了声她惹了点事别找
她,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挂了电话。
几天后,在拘留所见到了梓子,她没有如我预期的哭哭啼啼,反而比我
冷静。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声“没事儿,给支烟吧”,我把烟递过去,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慢慢地睁开眼睛对我说“别把这事告诉我爸,
他失望我一辈子的,本想挣点钱让他好好的渡完下半生,没想到头还是让他
失望。”
“我知道,你放心。”
“你知道什么?我父母省吃俭用的让我读书上大学,我竟然跑到南方来
胡混,还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混得很好,还是个白领呢。他们哪里懂得白领一
个月哪来的几千元钱往家里寄?”
“又没有逼你,别怪人家了。”
“没有逼我?我妈住院一个月几千元要往哪儿抢?靠我爸几百元钱能活
到今天?”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在那儿时间不呆得过长的。最后梓子又对我喊
“别再来看我,这地方不是人来的。”
〈3〉
疯子:
今天心情很乱,从所未有的恐慌。到了拘留所看了梓子(忘了告诉你,
梓子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比我想象中坚强得多了。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乱,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还好吗?好吗?
皮皮念你
2001.2.5
疯子:
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坐在你的对面,与你静静地面对。我在新
年寂寞的烟花中一遍遍地念着你的名字,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那朵在我面
前突然绽放的烟花?为何只给我刹那间的惊喜?
孤独不但爱上了爱,还爱上了寂寞,只是孤独的爱来得太晚,寂寞的爱
来得太早,所以孤独的爱和寂寞的爱只有擦肩而过,就在擦肩的那瞬间,他
们才知道错过了。
今天孤独对寂寞说“是否能感应到我的想”,寂寞对孤独说“感觉依然
在空中飘”。孤独又自言自语地说“我会给你写信,永远永远”,寂寞问
“永远有多远?”……
感觉空荡荡的皮皮
2001.2.6
〈4〉
下午三点一刻的果吧,还是冷清还是那个位置,街上行人还是匆匆。那
个男人不在,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怎样回家的。我问大眼MM“你们老板呢?”
MM愣了一阵子才说“好象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七嘴八舌:
看了开头一些,写得不错,文笔也不错。
心得立意立馬補上
今天才看到的
不管參賽與否
一樣補上
這些零碎文字串成的故事純屬瞎掰,無需感動。
大致是1999吧,如火如荼地迷上了碼字,並自欺欺人虛飄飄。一年後因為某些人某些事蒸發於網路。
網路於我,是那樣的真實又那樣的脆弱,每個IP裏面隱匿著多少騷動的靈魂?我不是決絕的人,時常會回想過去的種種,有一天突然想到信,翻出保留著的許多信,那是久違的激動,於是有了故事的雛形,並以此胡攪蠻纏地瞎掰出這個故事——《我不是天使》
這是掰的,與生活無關。誰是誰的天使,我們一直在尋覓,誰會成為誰的天使,我們一直在努力。
P.S:權當心得立意,濫竽充數,湊湊熱鬧,混個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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