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到天涯去想你(连载)
发表于: 2004年10月28日 17点23分 点击: 3945
七月,暑假。
这本来应该是我们那个小山区每年例行暴雨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们都希望那来自太平洋的热带风暴能带来充沛的雨水以浇灭这犹如炼狱般的炎热气候。可惜天违人愿,这老天爷他就没有一点要落泪的征象,每天依旧是亢奋异常地照耀着大地,这让我们感到苦不堪言。每每看到那散发着阵阵热浪的滚烫的水泥地面,我就忍不住联想到烤章鱼所用的铁板。不知道光脚丫踩在路面上是否会像章鱼脚放在铁板上一样散发出诱人的滋滋声和香味呢?
幸好,夜晚的气候还是很凉爽的。以至于没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些白天躺在屋子里吹空调电扇的人们都会出来溜达溜达。这其中,也包括我和我的死党梅。
大部分的人首先的纳凉圣地是溪边的石栏杆。坐在那里的草坪上,一边感受着从溪面上刮起的带有溪水清香的凉风,一边和朋友们谈天说地,嬉笑打闹,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不过,如果你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性,那万不可因为乐在兴头上就开口唱歌,那样会有人过来问价钱几何的。
当然,即使是在这样有凉风可吹的夏夜里,冷饮店的生意还是好的足以让其他店老板恨不得马上转行。毕竟,一边吹空调,一边享受美味的冷饮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夏日冰恋”是我和梅常去的一家冷饮店,梅说那里的西瓜汁非常正宗,而我却更钟爱那里的冰凉腐,想到那透明果冻状的冰凉腐带着一股凉甜的感觉滑入喉间,让那薄荷的清香逸满口腔,就让我忍不住流出口水。
“抹布啊,你有没有找到‘那一位‘啊?”梅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西瓜汁,美美的舒了口气,最终才吐出了几乎所有人见到我都要说的“问候语”。我真怀疑那吸管里红红的西瓜汁是否都灌到她脑子里去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对这个没有兴趣吗?”我懒的抬头看她,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冰凉腐,没好气地说。不过我知道她现在提这个是因为关心我,我心里很感激。
梅突然停止喝西瓜汁,手里只是拿着吸管在杯子里轻轻的搅动。那红色的西瓜汁在杯子里生成了一堆旋转的泡沫。我的冰凉腐在透明的杯子里居然也映出了西瓜汁的鲜红,仿佛披上了一件令人迷醉的嫣红外套。
良久,梅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其实恋爱久了也是很累人的,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也就没有原来的那种新鲜的感觉了。”
“咳咳……”我难受地咳了起来。梅这家伙,又开始发神经了。害的我差点把冰凉腐吃到鼻子里去。
梅每当要制造伤感情绪的时候,总会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对于我这种没有男生献殷情的人来说,她的那些话,实在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敢打赌。过不了几天,她保证又会屁颠屁颠地去找她的THE ONLY ONE。而今天的这番慷慨陈词,肯定又会被忘到爪哇国去了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梅说这些也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打从认识她起,她身边的骑士就没有断过,只是这些可怜的骑士都是见习生,从来没有一个转正的。但比起总是孑然一身的我,她不知要幸运多少倍。
七嘴八舌:
起初,我们都是无言的走着,我专心地盯着自己的脚下,希望能拾到别人遗落的钱包。突然,梅抓住了我的肩膀,双眼散发着兴奋的光,用腻死人的声音对我说:“你说,在这条路上会有多少爱情故事发生呢?”我忙推开她,看那样子一定是花痴病又发作了,我剜了她一眼:“你怎么整天脑子里净想这些东西?前一分钟还在说恋爱的坏处呢,真是多变的女人!”梅显然没有听进我说的话,看看她那花痴的表情就知道了。不过,在我的眼里。这条路除了破败之外实在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地方。跟缙云的多路一样,昏黄的路灯被路边那些张牙舞爪的梧桐树遮去大半,只剩下班驳的黑黄相间的影子铺在路面上。随着风不断交换着。路的两旁,是上了年代的居民楼,歪歪斜斜的,再加上那条冒着泡泡的臭水沟,倒是一个拍鬼片的绝佳场景。我开始构想起在这里拍鬼片的情景,等以后买了数码相机说不定可以实践一下。
于是我们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无言状态,不同的是我不在看着自己的脚下了。有时候,朋友间的沉默并不是无花可说,而是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梅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但是她所要面对的难题却不是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可能帮的上忙的。所以尽管有时候我很羡慕她的光彩,但更多的时候,我却更愿意过自己平淡的生活。
最后还是梅打破了沉默:“抹布啊,十月的五号就是我生日了,你可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庆祝哦,你这么健忘,我必须多提醒提醒你才行。”
“那是当然会来的了。”一听说有好吃的,我的眼睛就放出饿狼般幽绿的光芒,原先正在思考的问题也被我忘的无影无踪。
高兴之余,我又想到了实际问题:到底应该给她买什么礼物好呢?
给梅买礼物实在是我非常头痛的难题。在物质上梅几乎什么都不缺,如果买到一个她根用不上的东西,那可是一见非常败兴的事情,这也是我的性格所不允许的。虽然她搂着我的手臂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天下午,参加完运动会仪仗队的训练后,表演服也没来的及脱,直接套了件外套就匆匆地跳上了开往梅的学校的公交车。我和梅的学校离的非常远,眼看时间已近傍晚了,公交车一路上却频频地遇上红灯。真是越急车就开的越慢。在等了将近十个红灯后,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我跳下车马上就拨了梅的手机,响了许久却没有人接听。想来他们肯定已经在酒店里觥筹交错醉生梦死了吧。丢下我一人在萧索的街头游荡,一阵风吹过,卷走几片枯叶,天地间都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忧郁之中。
由于我午饭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再加上仪仗队的魔鬼式训练,现在腹中已经是极度空虚,甚至觉的连空气中都是饥饿的味道。我盯着梅的大学那奶油色的大门,心想那要真是一块奶油蛋糕该有多好。
还好梅的寝室里还有人在,而且跟我正好认识,于是我进了她的寝室里傻等她的消息。
梅的桌子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一大束红玫瑰,一大束咖啡玫瑰,一只半人大的绒毛狗熊以及各式各样包装精美的礼盒,它们散发出眩目的光彩晃的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我给她挑的礼物:一个小巧的印花储物盒和一盒天蝎座的磁带。在桌上那堆礼物的映衬下寒碜得拿不出手。在那一刻,桌上的东西醒目地提示这我和梅的差距: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个是荆钗不裙。多么悬殊又多么地赤裸裸!我提着塑料袋呆立在那堆金光之前。心却早已躲进了墙角的杂物堆里。一种叫做“自卑”的气体从胸腔里慢慢地升腾到喉咙,又在口腔的久久地环绕,最后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长长地吁出来。
一首帕格尼尼的曲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不满地嘀咕一句:“妈的,好不容易才酝酿好的忧郁情绪呢,谁来捣乱了?”接起手机,却传来梅有些愠怒的声音:“抹布啊!你怎么还没到啊?菜都要凉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到底在哪个酒店啊?”一听到快没菜吃了,我急的在寝室里打转,一时间竟找不到门在哪里了。
经过一番摸爬滚打,终于找到他们聚会的窝点,梅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都怪你不接我电话!现在都快饿死了!”我不忘表示刚刚的不满。
“我的手机放在包包里没听到。”梅一脸无奈“这会儿进去多吃点吧。”
梅办事是靠不住的,迟到放人鸽子是常有的事,看在佳肴的份上,我也不多计较了。她把我领到一张满是陌生面孔的大圆桌旁,梅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而我却刚好相反。
由于我来的晚,他们的话题已经开始了,我在陌生人面前很少说话,除了偶尔有人礼貌性地向我敬酒我必须应付几句之外,我的嘴巴都塞满了最爱吃的对虾和元祖的鲜奶蛋糕,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谈话。这些艺术系的学生连闲聊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内容不外乎哪个电影比较好看啦,哪里又有新画展啦什么的,对于我这个攻克的学生来说,偶尔听几曲贝多芬的曲子就已经是很艺术了,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学校什么的信息,在我开始吃第四块元祖蛋糕时,突然有一句话飘到我耳朵里:“航,你们学校新落成的图书馆一定很漂亮吧。我猜新书一定很多,不像我们这里,除了报纸杂志以外都是80年代的老古董。”穿深蓝色格子衬衫的家伙微微笑了笑:“还好啦,只是资料比较全而已。”汗!他居然跟我同校!虽然知道梅的爪牙分布较广,但是没想到势力已经波及到了30公里以外的理工科学校!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在后来我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行的专业是计算机。
在梅的生日PARTY上过地很愉快,我像一个得胜回朝的将军一样带着一肚子的对虾和元祖蛋糕的满足回到寝室,像往常一样,穿着温暖的睡衣靠在床头,翻开日记本,手里拿了支蓝色的钢笔把玩。
“今天梅又放我各自了,而且还是在她的生日PARTY上,这小孩的脾气总是改不回来。居然当众叫我抹布,真是!幸好她的那些朋友都没理我……不过有个人倒是挺特别,他居然是跟我同校的。大冷天只穿一件棉布衬衫。我敢说他肯定有个项拿手的体育运动,大概是篮球吧。人长得还行。不过在梅的朋友当中就不那么抢眼了。他眼中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冷漠却让我感到似曾相识……”
写到这里,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影子:林。于是就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从前的悲欢一齐向我涌来,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