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治的故事
发表于: 2004年09月13日 20点38分 点击： 2309
小治最近迷上了看《樱桃小丸子》，每天准点回家打开电视，传来阵阵铃音的喜悦，整个绷紧的神经才彻底地放松了下来。铃音一结束，他的思维也停滞了，先前小丸子又做了什么，总是记不住。
立香很久没给他来信了。
每天日复一日的生活对小治而言就像在跑步机上不停得跑，精皮力竭却无法停滞不前。生活在这样一个城市，是需要勇气的。小治喜欢挤在人多的地方，感觉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磨擦接踵，无助的同时却有着莫名的安全感。或许是相互间身体与身体接触的一瞬间那种体温磨擦的感觉才让自己被证实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路过一家音像店时，从坐落全透彻地玻璃门里传来了阵阵天籁般的声音，就这样净化了一个瞬息，是王菲的歌曲，恍如隔世了。有人说叱诧风云的歌手代表了一个时代，35岁的人喜欢谭咏鳞，25岁的喜欢张学友，而现在的15岁喜欢谢霆锋，时代与时代互相交替，一刹那纠织在一起，像一个密不可分的网，缺了哪一块就像一部经典的电影却没有经典的对白。
小治自认为不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在提倡健康茶饮料泛滥的时下，却偏偏钟情于充满二氧化碳气体的可乐，从冰箱里打开冰得透体的易拉罐，渗出寄生虫般漫延开的泡沫，水滴顺着易拉罐的表面不断地往下伸展，扭曲了一切尽可能看见的，放大地变形，原来通过隔障看东西最好用透明的。小治喜欢一饮而尽，体会着液体参杂着气泡流过身体，毫不犹豫地没有选择地直接冲泻到肠胃来个刺激的回应，到底了。
傍晚的夕阳总是格外的温情，淡淡地铺洒将万物拉出长长的影子。小治不喜欢这个时间，一切的结束都会在这一刻留下最美丽的绚澜，可等待着的却是无尽的黑暗，无尽是否就是永远，而永远到底又有多远；玻璃窗折射着残余的亮光将整个房间照得有些过分的诡谧，书桌上那瓶六菱角的漂流瓶却只是安静地享受着一天中唯一能给它灿烂的这一瞬间，满载着无言的幸运星就像灰姑娘，闪闪亮亮，倾述着永远都到达不了的沉默。
之所以会留着这瓶幸运星小治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只是无意中说了事后就忘记的话：幸运星也挺漂亮的。可他也没想到就这样的一句无心之言，却印在一个女孩的心里。于是，事情就发展的很简单，女孩藏着满是绷带的手成就了这瓶幸运星，却很可惜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好运。小治没有告诉女孩他留下了这瓶幸运星，或许是优越感或许是有些内疚，他将它放在了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书桌上。玻璃瓶里有一根被光线照得透彻地细细地发丝，夹在色彩的幸运星中显得有些孤立，这样一根头发是她在折幸运星时掉进的还是在装幸运星时掉进的，小治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当天，小治和立香在网上聊起。
“是不是女孩遇到感情就会无怨得付出，甚至不惜为他改变自己？”
“或许是吧。”
“为什么？难道就不能洒脱些？”
“男孩和女孩的唯一差别就是，女孩容易走进死胡同。”
“那你呢？”
“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不过我想我也只是一个女孩。”
……
小治的妈妈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纤巧地身形也拥有白晰地肌肤，明洁地五官点缀着适宜地妆素，远看实在难以想像这样的女人已近中年，可是近看却也掩不住岁月苍桑烙下的痕印，也只能远看。
上帝创造女人是用笔画的，他在画第一个女人时特别认真，女人每一个神态，每一条流线都相当细致、光滑，细致的近乎透明，光滑的没有瑕疵，让人捧在手里怕碎放在心里怕疼；画第二个女人时上帝有些失了耐心，在画骨架时也是极为地娇脆，流畅而优美，可是画到五官时却多了几分粗糙，因此这样的女人最耐人寻味，乍看之下平静地淡而无味，可渐渐地就会被她的美所震摄，是一种神韵的美，一种从体内散发地纤细与外表的简化极不相符而冲破出的美；第三个女人上帝画的全然没了精力，只是简捷明了地勾勒出女性的体态，大而化之地描绘了她的五官，只要一眼认出是女的就可以了，于是第三种女人便开始蠢蠢欲动地为自己创造不同的人生，赋予思维，走在了身体的前面。
小治欣赏第二种女人，他母亲是第一种。在小治妈妈眼里，只要有一个家让她去操持，有一个丈夫让她去服侍，有一个孩子让她去照顾，就可以实现她一生的梦了。小治唯一感谢他妈妈的是给了他一身好皮肤，冬天不会生冻疮，夏天晚上睡觉从不担心会被蚊虫咬。小治崇拜父亲，伟岸挺拔，黑黑的皮肤闪烁着阳光的味道，粗糙宽大的手满是一抓，撑起的却是一个天空，小治觉得男子汉就应是这样，沉默少言、不拘言笑，周身上下满溢着安全感。
可惜地球是在转的，万物是在变的。这种安全感在小治的父亲提出离婚时灰飞烟灭了，理由很简单，因为有了外遇。母亲的梦也碎了，做了一场浪费时间的梦，醒来还得面对现实。
震惊确实有，可费解却太多了。他曾亲耳听到父亲对母亲说过那三个极珍贵的字。原来这三个字实在是太珍贵了，珍贵的不应就这样说出口，否则就成了低廉。
父亲与母亲。他曾给了她一个承诺，却原来是张空头支票，放在那里，永远无法兑现，因为实事就是他连名字都没签上。
小治曾问过母亲喜欢上父亲什么以至让她这样的付出而毫无怨言，铭心刻骨的痛了却释然在没有幸福的幸福中。母亲只是淡淡地：因为他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这种回答，让小治只有一种感觉，恶心。
全世界的人都疯了，都在变得像白痴，幸好还有立香。
“立香，你还在吗？”
“在”
“遇到爱情，真得是为了幸福吗？”
“你介意你爸爸有第三者？”
“没有。”
“那就好。知道吗？在爱情上第三者不是那个晚出现的，而是那个不被爱的。”
……
小治有时候也想过自己会喜欢上怎么样的女孩，不会是那个幸运星的女孩，也不会是他妈妈那种，会是立香吗？应该不会，有些人注定只能做朋友。
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所得到的结果也不同。
当那女孩将整瓶幸运星递给小治时，小治没有拒绝。只是接过之后，轻轻一笑：不会吧。就这一次，握在手里的幸运星成了会说话的哑巴。女孩在他低头看幸运星的时候走了，当他抬起头时留在他眼前的只有幸福擦肩而过的味道，而味道总会被风吹淡的。
“难道拒绝之后就不能成为朋友？”
“朋友？！”
“怎么？”
“是你把她捧到幸福的顶峰，然后又重重地将她推下，难道还要关心地问：‘摔得疼吗？’！”
……
小治经常会想如果有一个月光宝盒，他会去哪里。是父母初识承诺一生的时候，是与那幸运星女孩转身交汇幸福擦逝的时候，还是与立香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时候。不过也只是想想，因为人的眼睛是朝前看的，过去了的也就再也回不去了。
“立香，为什么最近总是不回信？”
“小治，我恋爱了”
“？！”
“他不喜欢我上网交朋友，我想以后再不能与你聊天了。”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过不会为别人改变自己吗？”
“是的。我不会为别人改变自己，包括他在内。我只是在牺牲。”
……
半夜热得睡不着，翻来覆去。眼睛有些干涩得睁不开，伸手朝床柜摸索寻找眼药水。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小治有些警觉，可也详装睡去。伴随着哂唆脚步声的渐近，一股熟悉却又遥远的气味围绕在小治周围，是什么味道，自小治有自己的想法开始，他就再也没有靠近过这股气味或者说他再也没有好好地去感受这股气味，这样温馨还是这样温暖，这样陌生还是这样感动。慌忙地睁开双眼，黑暗中迷惘的看见的却是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影，在那里悄悄地熟练地点着蚊香。原来那股气味是蚊香的味道，是吗？小治不知道。只是知道用不着滴眼药水了……
小丸子结束了，是大结局。可是生活还在继续，因为三年级过去了，还有四年级。
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