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蓝

发表于: 2004年09月13日 21点25分      点击: 4069



想到这个题目时才恍然惊觉,原来张曼娟曾以此题目写过一本小说,只是这两个字
在我心中徘徊良久,思量在三,虽有袭用之嫌,但毕竟心境不同,况且她写的是小说,而我写的是真实。没有扣人心弦的情节,也没有流光溢彩的藻饰,不感天动地,也不荡气回肠,只是有关于我们,有关于生活最平实,最本真的感触而已。曾经答应过她一定要写一篇文章的,也没有勇气做出些别的承诺,只好将这唯一的承诺兑现了,纵然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作文,但还是写了这篇文章,还有一句一直悬而未说的话:“我与谁擦肩,我与谁永远。”


                                                                ——题记


    火车在急速行驶,机械性地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青山,河流,大脑里在勾勒着见面时是怎样一种糟糕的状况。不觉想起初在聊天室里遇到她时的情景。我只是很偶然的点了她的名字。
    “你在读研吗?”
    “没有。”
    “工作了?”
    “没有。”
    这不是典型的无业游民的症状吗?
    “那你?”
    “我在等签证。”
    “哦。”也是,通常这样的人比无业游民还要无聊,才会到这里来挂着。

    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我问她:“单身?”据我所知,有T之P很少再到聊天室来,这里成批次的都是单身的T,P或者是有P之T。

    “上个星期刚刚分手。”
    “哦,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其实我知道即使我不问,她此时也一定在想这个问题。
    “没关系的。”

    我猜到她此时的表情一定十分痛苦。因为她紧接着的那句话:“她不要我了,她喜欢别人了。”
    我迟疑了一下,我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她应该不会以为我目的不纯吧。但劝慰之事还属我力所能及,我想她也需要人开导一下,不然她还跑到聊天室来做什么,她应该趴在床上哭才对。看来她潜意识里还是渴望新生活的,我就暂且作为爱的化身去温暖她一下吧。谁知她遗毒深重,我的长篇大论,我的力挽狂澜最后只换回一句“谢谢你。”
    一不做,二不休,劝慰不成,我怎么甘心?于是她给了我她的电话,好象是我先要的,对,是我略略提了一下,她就给了我她的电话,这样才符合逻辑。好奇心使然,第二天就拨通了那个号码,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话筒里会不会传出类似雪村的“俺们这旮都是东北人”这样的语言。因为她在辽宁,我不知道辽宁人说话是否也像赵本山的口音,如果她说话是那种口音,真怕我会笑出声音来。

    对方拿起话筒,“喂——”
    “你好,我是,我是——”,我是谁啊,我索性说:“昨天你给的我这个电话。”
    她很快明白过来:“是你啊。”她的声音意外的温柔,普通话说的也很好。我一时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的普通话很标准啊。”
    电话里传来悠扬的笑声,很迷人的声音。这哪里像个失恋的人呢,看来还不是不可救药,我有点责备自己多此一举了。看她如此好的兴致,我也不便总是触及她的旧痛新伤,只是轻描淡写地问她心情好些了没有,我总觉得感情方面的问题,无论旁人怎么劝说,终究还是要自己想清楚才行。

    挂断电话,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在干什么?在主持情感热线吗?

    期末考试的复习是单调而枯燥的,而与她通电话就成了我乏味生活中的调味剂。既然已经插手这件事情,就要静观其变,看最终究竟会怎样,也算间接地提炼生活经验吧。
    考试期间的日程繁忙,心情沮丧,间断了很久没有上网,没有打电话。偶尔一次晚上上网,看到她的大名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呵,这么悠闲又来上网。
    “你好,久违了。”我主动上前打招呼。
    “是你呀,最近没有你的消息,我还找你呢。”
    “找我?”可以理解,处于失恋状态中的人是有很强的心理依赖性的。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话虽如此,不过如果再不来上网,倒还真有这种可能性。“最近心情如何?”我问。
    “还好了,已经不怎么想她了。”

    退出聊天室,想起与她聊天以来的话题,无非是围绕她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不禁哑然失笑。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又拨通了那个号码。觉察到她的情绪似乎很低落,问她是怎么了,她说在QQ上遇到了她那个朋友,使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我清晰的记得那个电话打了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我引经据典,谈古论今的百费周折,却丝毫不见效果,最后我说也许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用尽此生?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悚然,或许她需要的只是一段新的感情生活,那我又何必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从此依然继续我惬意闲适的日子,让她自己在时间里将往事淡忘吧。

    第二天那门考试,大仙级的人物已提前交卷,我的卷子却还是多处空白,满心满脑充斥的都是昨晚电话里的内容。我对打了那个电话懊悔不已,却又无法将思维集中在眼前这张考卷上。我想着她对旧情的眷恋和痴心,不由联想起一句歌词:“既然不是仙,何必苦苦恋,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我在临放暑假的前一天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我要回家的消息。我当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给她打电话。

    回家之后,无聊了两日,狐朋狗友们纷纷放假,每天都有人叫我出去玩。她和她的故事,也渐渐被搁置在心里某个角落。

    某个晚上,玩到疲惫不堪地回来,茫茫然打开电脑。聊天室像一个舞台,新旧人物粉墨登场。这个时候我更愿意做一个看客,各色人物嘻嘻笑笑,争争吵吵,或爱或恨,都与我无关。目光游离之间,一个像极了她的名字映入眼帘。记得她对我说过这是她的英文全名。

    “你好,请问是在辽宁吗?”
    “恩。”
    “H市?”
    “你怎么知道?”
    “呵呵,真的是你呀。”
    “你是?”
    我换了名字,她认不出我。
    “再想想,你在这里都认识谁,猜到最后总会猜出来的。”
    她居然第一个就猜到是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最近经常来这里吗?”我猜她这两天一直泡在这里。
    “很少来,偶尔来看看也是为了找你。”
    “呵呵。”我实在不知道对于这句过于暧昧的话如何回答。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这句话她好象是第二次说了。
    “没有,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拉大锯。
    “怎么会呢。”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才下网,从那天起,我开始频繁的打电话,或者约她上网。我
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越来越危险。我很清楚两个同样空虚的人在一起容易发生什么,所以每当意识的天平向她倾斜,我都极力压制自己的思想,告诫自己这是不可能的,等她的签证办下来,她就远走他乡了,我又何必自导自演这样一段插曲呢?

    我把这段遭遇告诉了我的铁杆网友Y,Y鼓励我:“喜欢就要去争取,千万别错过机会。”我说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罢了,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别再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Y说要不我帮你问问,我欣然答应,正合我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三个人就在聊天室里斡旋,我迟迟不敢说出自己的好感,Y在一旁煽风点火:“我问了她了,她好象也对你有意思,你快对她说,你喜欢她。”我总觉得不好开口,就还是不露痕迹地和她聊着,Y不时地发过话来:“说了吗?”
    “没有。”
    “猪啊,快说啊,你快气死我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当时很想笑,因为Y的那个比喻。

    在Y的不断催促下,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气:“你是我遇到的最特别的女生。”
    她发过来一张笑脸。
    “有的时候人就像刺猬。”我继续说着。
    “刺猬?”
    “对,冷的时候互相依靠来取暖,但又不敢靠得太近,怕刺伤对方,也怕对方刺伤自己。”
    “可是有的人明知会伤到自己,还是义无返顾的爱了。”
    “哦,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这样是不是很傻?”
    “怎么会呢?你那么善良、专一。至少我不觉得你傻。如果你以后又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你会怎样?”
    “我想我一定好好的对她,全心全意的爱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给她快乐,让她幸福。”

    看到这句话,我不禁动容,只为她对爱情的那份坚定和虔诚。

    “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唉。天空中划过翅膀的痕迹,我们却看不清羽毛的颜色。”
    “真的看不清吗?你想知道吗?”她问。
    “我——”,我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想说吗?”

    Y此时发来一句:“说了吗?”
    “还没有。”
    “猪啊你,快点说啊。”
    “我正在过程中,少安毋躁。”
    “加油!!”

    关键时刻总是有Y救场,压制心中莫名的恐慌,气沉丹田之后发给她一句话:“羽毛是什么颜色的?”
    “爱的颜色。”

    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我感觉脸在发烧。她用这四个字准确无误地暗示了我。我已神魂颠倒。为了更明确的阐释我的意思,我趁热打铁地说:“我,喜欢你。”
    “我,其实也很在意你。”

    Y又发来话了:“说了没有啊?”
    “呵呵,大功告成!”
    “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这是我和她的关系史上最具里程碑意义的一次谈话,当然其中要尤其感谢Y丛中撮合。

    确定关系之后的某天,我突然心血来潮:“我准备过几天去看你。”
    “你来我当然高兴了。”
    “我住在哪里?”
    “我安排吧,肯定让你住得舒服。”
    “只要不住下水道就行。”
    “我怎么能认出你,不然我举个牌子吧。”
    “你还是别举牌子了,本来样子就够傻的,再举个牌子不是让人看耍猴吗?你看到那个最像阿猫阿狗的就是我。”
    “那不是要往地上找了?”她悠然一笑。
    “你呢?描述一下自己的特征。”
    “你出站以后看到的那个最傻的就是我。”
    “噢。那就好说了。”玩笑毕竟是玩笑,我若出去以后真找不到她怎么办?“你拿着一瓶矿泉水去接我,那样就好辨认了。”
    “好吧,你要是找不着,就在站口等着,等别人走的差不多了,就能找着了”,她好象很担心我会走丢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千万别乱跑啊。”
    “恩,知道了。”

    ………………

    夜幕逐渐拉下,车在减速,到站了。出了站口,透过昏黄的灯光,见到一袭白衣,我想那大概就是她了。我故意绕过人群,走到她的后面,看她是如何来接站的。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出站口,人群渐渐散尽,我明显感到了她的焦虑,后来她出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倚在栏杆上四处张望,周围人影班驳。我要不要过去?重复地问自己,那一定就是她了。不然,再等等,看她还会做什么。还是算了吧,还是不要戏弄她了,人家心里一定很着急。糟糕,她在向我这边看,她认出我了吗?还是——根本没有看到我?
    我还是过去找她吧,终究还是要过去的,我也不清楚自己潜意识里究竟在惧怕什么,虽然我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脸。走过去吧,勇敢些。我被这种念头冲击着,甚至还不及将这种意识反射到脚神经,它就自己向她的方向移动了。

   来到她面前, 四目相视,莫名的紧张,我想此时她一定应该认出我了,否则真是智障。这样凝视了有几秒钟,彼此心照不宣,终究还是我说了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其实我心里早已千头万绪地想了好多开场白,但最后不知道是旅途疲惫舌头打结还是遭遇恐龙忐忑不安,我感觉自己像白痴似的说了那句话,只一个字:“走。”她嫣然一笑。

    与她走出候车厅时,已是暮色笼罩,还未好好享受这海滨城市宜人的空气,就与她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窗外灯火闪烁,我借着车内仅有的亮度打量她的脸。

    “今天恐怕不能让你住旅馆了,我去订旅馆,结果现在是旅游旺季,都住满了,真不好意思。”
    “恩”,随即我反应过来,“那我住在哪里?”
    “恐怕今天晚上只能先住我家了。行吗?”

    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住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下水道。“那就先住在你家吧。”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她突然问。

    老大,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前面还有一个人在开车呢。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想在这种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刚出来就看见你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很傻弱,但这种问题,只会越问越尴尬。
    而且,我真怕她下一句会问:“我和你想的一样吗?”

    “你几点来的?”我需要尽快转移话题。
    “等了一会儿了,我见人都快走没了,我还去问呢,是不是265次列车?”
    我笑而不语。

    车很快就到了她家的住宅小区。本已精疲力尽的我,在向她家走的时候更是气若游丝。很怕见她家里人,而且又是这样唐突地去投宿。昏昏沉沉地随她来到一个二层小楼前,这种房子好象只在想象中出现过,而这种场景又有些似曾相识。然而此时的紧张早已漫盖了新奇。她家住在二楼,我们敲门的时候,没有反应,她说可能父母出去散步了,而她祖母在里面的房间,耳朵背,听不见敲门。她居然没有带钥匙。无奈,只好下楼去了。

   “你还没吃晚饭吧,饿了吗?带你去吃点东西。”
   “恩。”若在平时,此番折腾,想必早已饥肠辘辘了。可是现在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也不知是饿过了头,还是——莫非是她?秀色可餐。

    刚走出这个小区,对面迎面走来了她的父母。此时我只有咬紧牙关,挺身而上。她向她妈妈介绍我:“这是我同学。”
    “阿姨,你好。”我居然愚昧到主动上前握手。
    “你好你好。”阿姨极富倾和力的笑容让我感觉稍微轻松一些。

    后来她妈妈帮我把书包拿回家,我和她则去了附近一家饭店。
    此时是晚上八点多,饭店里人烟稀少,没有众人吃饭的大气氛,我更没有食欲了。当那个满面春风的服务生把菜谱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茫然一片,不知道该吃什么。后来服务生说他们这里的凉拌炸果很好吃,我说那就是它吧,后来又随便要了一个菜,和一份饺子。我在吃饭的时候,那个服务生总是在我们周围晃来晃去,还不时向我这边看几眼,我问她看什么,他说听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我诡异的笑,那你看我像哪的人?他猜来猜去,我就是不告诉他,搞的他哭笑不得。后来他强力推荐的“凉拌炸果”上来了,我见了那盘菜,这么这个样子?后来一看菜单才知道原来是“凉拌杂果”,唉,东北人的口音我算是初步领教了。结果那个菜我只吃了一口就再没有动。
    她坐在我对面悠哉悠哉地说:“我可是吃完饭才去接你的,你自己吃。”
    如此这般的菜,我怎么吃下去?何况对面还有一双虎视耽耽的眼睛在望着你。我的脸在烧,只好一口一口地吃那份饺子,我不时抬起头看她,她正对我的脸马上甩向另一边:“我不看你,你吃。”样子傻傻的。
    最后我只吃了饺子,剩下两盘菜几乎纹丝未动摆在那里。我想如果大厨见了一定很寒心。

    “饱了。”
    “真的饱了?”
    “恩。”
    她拿出钱包结账,我们走的时候那个服务生将我们送到门口:“欢迎以后常来。”

    走出饭店,离睡觉的时间尚早,她问我要不要四处走走,我欣然同意,这样免得那么早回去面对我那两位“岳父,岳母”。正好我喜欢看夜景。

    H市的夜晚宁静而详和,没有很高的楼挡住视线,也没有大都市熙来攘往的喧嚣,走在干净整洁的街道,呼吸着舒适清爽的空气,让我觉得这仿佛就是我 的城市,仿佛我曾经在某个时候离开这里,到如今又回到了原点。
    只是旁边的这个人让我略微感到不安。我晚上是否要和她住在一起?她究竟是怎样想的呢?惶惑之间,傻傻地跟着她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没有注意到右边来的那辆车,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她身边,才闪过了那辆车,然后她拉着我过马路。我此时心乱如麻,我是这样一直拉着她还是一会就放开?我一直不敢和她靠的很近,等走过车流,她的手稍微松了一些,我就势摆脱出来,就像,从未拉过手一样。
    昏黄的路灯下,我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脸,调动了我所有的美学基础知识,这个自称为恐龙的人,在如水的夜色中也应该是进化中的恐龙了吧。我窃笑不已。

    回去时又经过了那家饭店,两个服务生在门口站着。看到我们时,那个始终追问我是哪里人的服务生急忙喊:“哎,等一下!”怎么?该不是刚才吃饭时少给钱了吧?正犹疑间,他拿着一个钱包问:“这是你们的钱包吧。”若是我心脏功能不好,当时一定晕倒在地。她接过钱包,一脸的尴尬,我噗嗤笑出声来,那个服务生接着说:“幸亏你们走回来了……”我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她有些不好意思看我了。幸亏人家拣到还给你了,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果然不假。

    “回去以后千万别跟别人说,尤其是我妈,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该笑话我了。”
    “你是不是以前就丢过钱包啊?”
    “恩。”
    “你激动什么呢,把钱包都丢了,不是因为我来了吧?”
    “唉,我是不是很傻?”
    我笑而不语。

    走回她家所在的那个美丽的小区,“我们一会再回去好不好?”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家里人。
    “那我们在外面坐会二吧。”

    我们坐在院子的花坛旁边,这里的楼大多是三层的,视野开阔,绿树成荫。宁静的夜晚,美丽的院落,还有繁星满天,还有我们——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说从小就看北斗星升上来落下去,我说我只认识猎户座,后来话题切换到我对东北人的印象上来,我说东北人都差不多。她说东北人是什么样子,我说高、瘦,脸部轮廓鲜明。南方人就不这样,北方人和南方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说你应该当个人种学家。
    话题刚刚深入,突然有一个黑影串了出来,我吓得一把抱住她,后来发现原来是只猫,后来觉得这个小猫真可爱,如果不是它吓到我,我怎么能完成这么有实际意义的动作呢?不过单纯拥抱难度并不大,难的是持续下去。只是,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还是不要有这种大胆的举动了吧。谁知我的手比我想的还快,迅速抽回来放在自己身上。

    “今天晚上可能我们要和我妈住一个屋,因为我睡的是单人床,我怕睡不下我们两个人,所以我爸睡我的床,我们和我妈睡一块儿。”
    天,还是饶了我吧,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最怕和她家长接触,结果今天要睡在一起。
    “那,你妈那屋住得下三个人吗?”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要扭转局势,坚决不能和她妈妈睡在一起。
    “咱们睡床,我妈睡地。”
    “别,那怎么行呢,怎么能让家长睡地呢?还是我睡地吧。”
    “你和我妈睡床,我睡地。”
    天,更夸张了,怎么能让我和你妈睡在一起呢。
    “别,还是我睡地,反正我睡哪都一样。再说我今天晚上肯定也睡不着了。”
    “那回去再商量吧。”她也在犹豫不决。“你冷吗?”她的手在我胳膊上试了一下温度。
    “恩,有点冷。”北方的海滨城市晚风很凉,我四肢冰冷。
    “看来我还是比你禁冻,回家吧。”
    “恩。”

    她拉着我的手回了家,我迅速地见过了她父母,就赶紧溜进了她的房间。后来她给我找了一个新牙刷,和她的一样,只不过她那个是红色的,我这个是蓝色的。我暗笑:“情侣牙刷。”
    刷洗完毕,坐在她床上,见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小相册,翻开来看,里面都是她和她前任的合影,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沉默地靠在墙上。
    她进来了,她妈妈又抱过来一个薄被子,很有意思,这里夏天也盖被子。
    “关了灯好吗。”我想黑暗或许可以帮我缓释一下情绪。
    她关了灯,坐到我旁边来。
    “说好怎么安排了吗?我们怎么睡?”我问。
    “你睡我这里,我睡到我爸妈那屋去,让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累,再说我肯定也睡不着。不然你睡这张床,我睡地板上。”

    最后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她换了睡衣,我盖上被子躺在床里面:“你困吗?”
    “不困,你呢?”
    “我睡不着。”夜色中我看不清她的脸。
    “那我陪你聊一会吧。”她挨着我躺下,看到她的胳膊,想起了《包身工》里面说的芦柴棒,据说晚上摸了会做噩梦的。她这么瘦,想必是缺钙,造成骨骼细小。也正是因为瘦,这张床躺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她下去关了房间的门,看来她今晚是不会再去她父母的房间了看来她今晚是要睡在这里了。我侧过身,夜色透过窗弥漫进来,隐约可以看到她脸部的轮廓。我的脸擦到了她的肩,确切的说,是我的嘴碰到了她的肩。她没有闪躲,而我此时也只限于触碰而已。革命到了危急时刻,我该何去何从?我是否应该主动一些,可她一点暗示都没有,突然又想到了她那本相册,她是否还在想着“她”?想到这里,顿感无趣,索然无味地翻过身去,对着墙,我们仅有的一点接触也断开了。

    良久,我猜她也一定没有入睡,仔细思量,我对她,若不是有十二分的喜欢,又怎么敢一个人跑这么远?况且,我这次逗留时间短促,如果不把握机会,恐怕……
    我重又转向她,她此时也侧身而卧。我感受到了她的呼吸,轻拂着我的脸。

    “我闻到了你头发的香味。”酝酿许久,居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也闻到了你头发的味道。”她回答。

    好土的对白,土的掉渣儿了。
    沉默。或许她在等待什么。还是我主动一些吧,这是迟早的事情。分明心里想着,却不敢去做。终于,我大义凛然,赴汤蹈火地将嘴凑了过去,找寻和它匹配的另一张嘴。目标找到,她并没有拒绝,而是相当配合。我就这样葬送了我的初吻,接着,我那只万恶的手登堂入室地伸进了她的睡裤……

  良久之后,我平躺在里面,她问我:“你是不是不会接吻?咬的我嘴唇疼。”
  “恩。”
  “你和你以前的女朋友没做过吗?”她又问道。
  “没有。”
  “这么纯洁?”
  “恩。”我想我和她纯粹的精神恋爱,我们分手的时候,我连怎么做都不知道呢。“像我这样从来没做过的,据说已经像大熊猫一样稀有了,倒是那些有过若干届女友的,像麻雀一样遍地都是。”
  “可你现在也不是大熊猫了呀。”她奚落我。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总之醒了之后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想起了昨天晚上对她的所作所为,羞愧难当,又想到自己昨晚完成了由大熊猫向麻雀的转变,又感到无地自容。于是我用被子蒙上了头。

  她揭开被子:“你看你,你这哪像个T呀,这么害羞。”
  我不好意思看她,只能对着墙。
  “你和你以前的女友真的没做过?”她追问不舍。
  “真的。”
  “那——”,她欲言由止,但还是说了下去:“那你下面怎么找的那么准?”

  没想到她能问这么露骨的问题。

  “我——,我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比较强。”我很想笑,后来我真的笑了,她问我为什么笑,我说没什么,其实她没有听见昨晚我在实践初始阶段的自言自语:“在哪儿呢?”
  “其实我一点都不温柔”,她在那里自己说:“我好朋友和我开玩笑的时候都说我野蛮。我经常用一个手指戳她们,她们最怕我的‘一指禅’了。”

  我笑着看她,不是国色天香,不是倾城倾国,却别有一番风韵,尤其是经历了昨晚的干柴烈火,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像是一起生活了三生三世,仿佛内心深处的某种悸动被逐渐唤醒。不禁又去吻她。

    “你为什么喜欢吻我?”她问。
  “我要在实践过程中进步和提高。”
  “真坏。”她用一个手指戳我的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一直在床上躺到十点才起床。我发现她家还有另外一个阿姨也在,她说那个阿姨是每天过来照顾她祖母的。我们去吃早饭,那应该还能算做早饭吧。我发现这里的饭菜无论是饭店的还是家里做的,味道都和我那里不一样。

    “你吃饭可真秀米。”
  “秀米是什么?”
  “就是慢条斯理的,我们东北话你可能听不懂。”
  “哦,我吃饭一直就这么慢。”我猜那个词十有八九是个贬义词。

    吃完饭,我又躺到了床上,因为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她躺在我身边,抚摩着我的脸:“中午吃完饭去J市玩吧,明天再回来。”
    “恩。”我乐得如此。
  “我昨天给我同学打电话让她帮着订旅馆,今天她去车站接咱们。”
  “恩。啊?你是说我要见她?”
  “当然,让她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带着咱们去啊。今天晚上让你睡个好觉,昨天那么累,都没睡好吧?”我此时发现她顾盼生姿,妩媚动人。

  中午12点的时候,她妈妈进来:“这两个孩子还躺在床上呢,刚睡醒啊?”
  “都吃了一顿早饭了。”
  “还吃什么饭啊,睡到下午算了,睡觉多舒服啊。”阿姨还真幽默。
  “我们一会儿去J市玩。”
  “还玩什么啊,在家睡觉算了。”她妈妈一脸灿烂的微笑。
  之后她们母女二人居然动手闹起来,互相戳肩膀,拍手臂,闪躲,嬉笑,还不停地叫着对方:“大傻,小傻,老傻。”笑得我面部神经抽搐,真是神奇,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家长。

  吃午饭的时候,为了不使我感到尴尬,她父母让我们先去吃,我由衷的觉得对不起他们,如果他们知道我来这里做了些什么,我想,我一定是被用扫帚扫出去的。

  午饭之后,见她把我们两个的牙刷仔细地包好,然后连同洗面奶之流一起放在一个袋子里,我才想起来原来是要出门了。我把那个袋子放在我书包里,她又把我们的衣服装了进去,为防止下雨,阿姨又嘱咐我们带一把伞。她拿起书包试了试:“太沉了,把矿泉水拿出来我拿着吧。”牵着她的手上路了。

  到了H市的汽车站,这里有直通J市的高客。我们上去时,没有几个人,等到车快开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连走廊都挤满了人。就是在这种水深火热的革命大潮中,我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手臂之间并生的温暖漾涌我心,执子之手,却不知道能不能与子偕老。
  车前的电视里放着小品,记得里面那两个活宝说的最经典的话就是:“什么是妓女?”“妓女就是身怀绝技的女子。”

  后来她困了,我也很困,当我困得支撑不住自己的头的时候,正好与她的头撞在一起。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J市。H市今天阴云密布,J市这里却是阳光普照。

  “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找我同学,她现在可能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哦。”我这次来真像是相亲,连亲友团也要见。

  几分钟之后,我们在她们约好的地方见到了她的好友W,一个又瘦又高的女生——典型的东北身材。

  W见了我们:“你们怎么才来呀?”她的眼睛在我这里扫视,我知道她不好意思盯着我看,但又克制不住那份好奇。“你们带了水啊,我怕你们渴,还给你们准备了果汁呢。”

  我们到旅馆订好房间,我早已体力不支,迫不及待地趴在了床上,那个时间是下午3点半。“歇一会儿再出去吧”,她坐在我身边,不无怜惜地看着我:“她昨天从早晨7点半到晚上7点半,一直都没休息好,咱们这的饭也吃不习惯,昨天晚上还没睡好。”
    W坐在我们对面的床上,我们聊一些很轻松的话题。
  她对W描述我昨天的情形:“她在车上喝了5瓶矿泉水,昨天晚上回来又喝了两瓶,结果睡觉的时候一趟一趟的上厕所,差点把床冲了。”
  奚落完我,她和W又开始互相抨击,文斗不行,转化成武斗。她跑到W坐的那张床上去,两个人动手闹了起来,只听见W在那里惊呼“救命”,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看我,“你怎么见死不救啊!”她开始用自家密宗“一指禅”戳W,W叫的凄惨万分:“快来帮帮我啊,你看她有多野蛮。”修理完W,她坐了回来:“好长时间不练了,技术都不行了。”
  W作痛苦状:“你看上她哪儿了?她一点也不淑女。”
  “你知道我对淑女怎么理解吗?所谓淑女,就是看着舒服的女人。今天我们来的时候,车上放的小品更过分,里面说妓女就是有一技之长的女人。”我的目光从W身上转移到她身上,诡秘的笑,“你这个一指禅算不算一技之长呢?”
  她听了,用一指禅来对付我,我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扣在她腿上。

  W此时去了洗手间,我趁此机会去吻她,谁知W只是进去冲了一下手就出来了,听到卫生间的门响,我慌忙移开,而W则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唉,行动未遂。

  日渐西沉,我们拉上窗帘准备出去玩。W说来的时候怕我们晚上冷,帮我们一人带了一件衣服。我说我们自己也带了备用的衣服,想到W的果汁和衣服,心里一种浓浓的亲切感,东北人真是古道热肠。

  为了吃晚饭,我们辗转了几个地方,之所以一直没有确定吃什么,是因为那些地方的菜色大大刺激了我的视觉器官,而我们最后选择的这个快餐厅虽然菜色外观略好,却还是大大刺激了我的味觉系统。

  “你吃饭可真秀米。”W说。
  “秀米?”我又一次听到这个词,又是在形容我吃饭。
  “咱们这的专用词她听不懂”,她转过来问我:“是不是吃不惯?两天都没吃好了。”
  “没有,还可以的。”我想说吃住好不好都无所谓,其实这次主要是来看你的,但W在场,这种暧昧的话怎么出口,况且W刚说完我秀米。

  饭后我们信步走到了南大桥。
  南大桥雄伟瑰丽,桥下娱乐场所更是人头攒动。坐在长椅上,彩霞满天,华灯初上,波光掠影,还有身边人,如花笑颜。这是我潜意识中长久渴望的一种情景吗?心中梅花开似雪,眼前红尘如遇梦。
  走在人群的喧嚣中,那种莫名的兴奋感层层包围着我,终于明白其实玩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玩。

  这里的蚊子一定吃腻了当地人的血,好不容易碰到我这样一个外来人口,抓紧机会大肆改善口味。我被蚊子咬了n个包,痛苦万状地抓的胳膊上全是红道。被她看见,轻柔地挽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的手指按在蚊子叮咬的包上,轻缓的揉。此时此刻,突然在想如果当初她失意的时候遇到的不是我,是否也会有另外一个人陪她度此风月良宵呢?世间事遇合变幻,有多少是我们能够把握的,又有多少偶然和天作的成分夹杂其中?
  今晚的饭一定在我的五脏六腑里发生了化学反应,叽里咕噜的乱叫。她想到必定是我吃的不舒服了,我们没有做太久的停留,就原路返回。

  W在快到旅馆的一个路口告别回家。我和她走进旅馆,她说怕房间里的浴液和洗发膏用着不舒服,便让我先回去,她去买。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画面闪动,却一点进不去我的大脑,只是盼着她快点回来。
  喜欢她买回来牛奶浴液的味道,淡淡的弥漫着我的周身,又想起她临来J市之前收拾行装的一切,如此细腻周密,体贴入微的照顾让我很难把她与“野蛮”二字联系起来,虽然她一直都在说自己野蛮。
  她在洗手间洗漱,我在外面收拾床,准确的说是我一边收拾床一边想着今晚如何睡。我们的房间是一个标准间,两张单人床,我在铺好了我的床之后,一头栽下去,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拖我的腿,朦胧睁开睡眼,伊人就在眼前:“困了吧,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我迷迷糊糊爬了起来,见她没有马上睡觉的意思,两个人傻子似的坐在床上看电视。然后我又爬到了她床上,循规蹈矩地什么也没有做。

  “两天都没休息好了,不困吗?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我的床。反复思考她“好好睡一觉”的含义,她在想什么?想今晚分开住吗?难道昨天晚上只是一时冲动?既然如此,又何必来住旅馆?
  我起身去关了灯,又回到她床上:“我想睡在这儿。”她轻笑不语。没有反对,我就当她同意了,或者,我可以理解成她渴望,只是矜持不说而已。她矜持吗?那为什么还自称野蛮?

  “你还看电视吗?”我问。
  “随便你,你要想看就看。”

  我怎么会想看电视呢,真是的。我发现每到关键时刻我们都要先做一下准备活动,说上一段“相敬如宾”的废话。

  “那我关了。”我下去关了那台兹兹作响的机器。夜的静谧带来无限的幸福感,柔和的夜色透过窗帘披洒在我们身上。深深的拥吻和她的娇喘她的呻吟充斥着我的思维,在这个房间的这个夜晚,世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第二天醒来,天还没有大亮。 

  “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
  “你还好意思说,你昨天做着做着就睡着了。”她的脸在我脸上摩挲,声音纤细而轻柔。
     哦,我想我当时一定是困极了。听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在干什么?你不觉得憋的慌啊。”她掀开我的被子。我背过脸去不看她,她又扳过我的脸,她的舌头开启了我的牙齿。这个瞬间我想起昨晚翻云覆雨的时候,她用牙齿轻咬我唇,此时我发现自己的嘴肿了。滑到她的颈边,轻轻嘶咬。她急忙闪躲:“别,别在我露着的地方留下痕迹。”可惜晚了一步,当我的嘴离开时,她颈边的朱砂红印清晰可见。“这可怎么办?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她有些手足无措。“就说是虫子咬的。”“人家又不是傻子。”“那就实话实说呗。”我窃笑。
  “都是你。”
  “我也遭到报应了,我的嘴都肿了。”
  “哪肿了,我看看。”她用手轻抚我唇。
  “我和你想象中一样吗?”
  “差不多。”
  “什么是差不多啊,我觉得肯定不一样。我一点也不温柔,而且不漂亮。”
  “我怎么没觉得呢?我看你挺淑女的。”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又在说这句话。
  “你不觉得像咱们这样就算很成功的了吗?”我搂住她。

  外面广场上的时钟不知敲了几下,我爬起来在门外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人家一看这么晚还挂着这个牌子,肯定猜到里面没干好事。”

  我们一直躺到10点多才起,起了床,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刚才看错表了,已经是11点多了。急忙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她给W打电话约出来一起吃饭。之后W送我们去汽车站。微风吹起她垂下的头发,W看到了她颈上的痕迹。有趣的是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还用手去摸了摸,离近一看才看出来,嘴里还“诶?”了一声,随即眼睛转了转,嘴边不易察觉地笑了。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就这个问题扩展开。只是我感觉脸上发烧,无地自容。

  告别了W,告别了J市,告别了这里美好的白天和纵情的夜晚。

  回到家里,刚进门W就来电话问到家了没有。我一头栽倒在床上,补昨天晚上的觉。刚睡下又一个电话打来,只听到她在那里说:“昨天去的J市,玩的挺开心的,就是吃饭没吃好,有点吃不惯……”
  “谁来的电话?”
  “同学。”
  “怎么大家都知道我来?”
  “恩。”

  这个时候她妈妈又进来了,我示意她赶紧用头发遮住脖子,她们两个人又闹了起来,笑的我睡意全无。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家庭,我逐渐进入了角色,可惜终究是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根据我的日程安排,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

  “晚上吃完饭去海边玩吧,怎么也应该带你去海边的。”
  “恩。”

  我们坐上那辆小巴士的时候夜色已晚,去往海滨的路上,人们纷纷下车,最后只剩我们两个乘客,此时路上几乎见不到一辆车。司机加大油门,小巴士热情洋溢地奔跑,窗外树影丛错,远处万家灯火,那一刻我想到了长住久居。

  那是一个古老的海岸,穿着类似于解放前渔民衣服的渔户零散地分布在沙滩上,卖螃蟹和虾。还有旧式的木制渔船,停靠在岸边。耐寒的人们还泡在水里,尽兴的人就坐在岸上。我们牵着手,深深浅浅走着。来到一个荒僻之处,像是专为情侣准备的,在距我方20米处,有一对不显著目标,在另一个方向25米处,有一对较显著目标,而我们的白色衣服,无疑使我们成了今晚最显著目标。

  坐在沙滩上,听潮水拍击海岸的声音,看着远处的航船和灯塔。伏在她耳边,她头发的香味伴着海风悠然入鼻息,“辽宁真美,明年我还过来。”
   “明年我要是不在这儿了你过来做什么?”

  我的心倏然跌落,是啊,明年的此时,她应该在那个遥远的国度了,与我,千山万水,而且,隔着海洋。

  “你怎么了?我的头发好象湿了。”她用手轻抚我的脸。拿出纸巾帮我擦着泪,“别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根本不觉得自己会哭。已知的,未知的,无言会伤痛;已经的,未来的,变换着天空。不知道一年以后,她是否还有一样的心情。

  回去时已是繁星满天。

  ……

  躺在我们的床上,“我回去以后,把这两天的事写下来,该有多傻。”
  “你想写什么题目?”
  “《记世界上最傻的人》,或者《遭遇恐龙》之类的。”我哧哧地笑。不好,她的“一指禅”攻来,躲闪不及,戳到了我后背,“哎呀!太野蛮了。”
  “这也算野蛮?如果你见了我最野蛮的一面,我保证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辽宁。”
  “是吗?那就让你先尝尝我的厉害。”我的手伸进了她的睡裤。
  她只是喘息却压制着呻吟,虽然她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她还是不敢,毕竟不同于昨晚J市的二人世界。她此时在想什么?是不是搂着我却还恋恋风尘地渴望着他乡的田地呢?我又想起了床边那个触手可及的相册,从第一天起,就在我心中掠过了阴影。
  “还是不要做了,我看你一点情绪都没有”,她柔声说,“你是不是困了?”
  “没有。”我找不到为自己开释的理由。
  “你肯定是困了,别人如果知道了,还会说我呢,这个P肯定特别没魅力,能让你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不会的,别人肯定会说我,怎么一沾枕头就睡着。”

  她压制不住呻吟声的时候就抱紧我,咬我的肩,又不敢用力咬,大概是怕咬疼我,怕我叫出声音来。后来我索性去吻她,感受她的气息进入我的鼻腔感受到她心脏的起伏跳动。

  “你喜欢我吗?”我有些力不从心的问。
  她抱紧我,贴着我的脸,用力地点头。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她继续点头。
  我于是不再问什么。
  她从床头的纸巾盒里抽出一片,帮我擦拭着手指,朦胧中我悠然睡去。

  “快起床,起来吃早饭。”她抱着我的脖子把我扶起来,手一松我又摔了下去继续睡。
  “不起了,今天不走了,你看都几点了。”我赖在床上,拉住她不让她下床。
    “一会儿进来人看见了,我要下去洗脸。”
  “那你先去吧,我自己睡。”
  “不行,你也要起来洗脸刷牙,快点,快起来。起来吃点东西吧,不是昨天晚上就饿了吗。”

  没办法,只好起床了。照顾她祖母的那个阿姨每天都来,我见她在我们房间门口晃了一下。刷洗完毕,我又躺在了床上。在这里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有温柔美眷作陪。她进来,坐到我身边:“阿姨看见了。”
  我刹时血流上涌,一下弹起来:“啊?她看见了,那怎么办,她都看见什么了?”
  “她问我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个,吓死我了,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我欲止又言:“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是虫子咬的。”
  “她能信吗?”
  “不信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想那阿姨大概依稀仿佛猜到了什么,因为她此后看我的时候,目光颇含深意。

  午饭后,她妈妈又来查房了,除了进行她们二人必演的“二人传”之外,还推荐我们去X城玩。我们先去火车站给我买了第二天晚上我回去的车票,然后径直坐上了去X城的汽车。

  X城疗养院众多,名声在外的还有一座古城。所谓这种古城,我以前见过很多,虽然景致无趣,却由于她陪在身边而意义非凡。X城也有海滨,我们乘车去的时候,在车上,我情不自禁地吻她。“别,别这样,大庭广众的。”她闪躲过去。
  “没关系,咱们坐在最后,又没有人看见。”我印上她的唇,她也再没有迟疑。
  无意之中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前排座位的一个人正在回头看我们,我一下乱了方寸,慌忙坐好。被人看到,无端的羞赧,我垂下头,她轻笑着掐我的胳膊。

  到达X城的海滨公园门口,突然下起了雨,公园里的人纷纷向外跑,“我看还是别进去了,要挨淋了。”街边烤红薯的味道施展出无穷的魅力,勾起了我的馋虫,夏天的烤红薯毕竟不多见,冒着雨买了两个红薯,幸亏我们带了一把伞。

  没有回去的公共汽车了,之后打车回H市。幸运的是瓢泼大雨全在车外,路上车流稀少,透过车窗是蜿蜒的山路,青翠的树丛,还有远处雨中宁静湛蓝的海。那一刻,我又一次觉得这就是我向往的景致,这就是我期待的生活。

    回到H市的海滨,雨过天晴,坐在回家的大巴上,迫不及待的去啃烤红薯,这是几天来唯一让 我从视觉上感到亲切的食物。谁知味如嚼蜡,与我想象的相去甚远,吃了几口,我就放弃了对它的幻想。我用剥过红薯皮的黑乎乎的手去抹她的脸,她笑着躲开,问我:“冷不冷?”
作者:叶玄

七嘴八舌:

#1 叶玄04-09-13 18:36:07说道:
这是我朋友的故事
也是我爱看却也不敢看的故事
因为最后的结果不是另人愉快的
希望各位不要介意是女同的故事
#2 晴雪子04-09-13 19:50:43说道:
喜欢写的好!
#3 叶玄04-09-13 21:25:07说道:
谢谢你楼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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