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不回头（2）
发表于: 2004年06月30日 17点55分 点击： 4509
才走出十几步，酒精的作用就发挥了出来，我只觉得两条腿开始不听使唤，我越走越慢，我想，他会来追我的。每走出一步，都更加困难，每走出一步，都更加绝望，支持不下去了，膝盖一酸，我跪在地上。还好，就在死心前的一刹那，那双手扶起了我，夹杂着不耐烦而又很无奈的叹息，他扶着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都谈了些什么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不停地流泪，而他在不停地说着什么，然后我们彼此道歉，都保证说再也不会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醉，然而这样的矛盾却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五月的一天，我告诉他我怀孕了。他有些惊慌的眼神被我看在眼里。其实在发现自己怀孕了的那一刹那感觉很怪，未婚先孕这样的事情，竟然不仅仅发生在电视剧中！更令我感到好笑的是，它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自然不会傻得像电视剧中的女孩那样，想要把他(她)生下来；可我却傻得想自己去医院解决问题，理由竟然是我爱他就要为他承担，我不要他为我操心。我自己去了医院三次，验尿，做阴道及子宫检查，作B超，我经历着一切从未有过的经历：尽管知道医院会为患者保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使用了一个及平凡的假名，我在医生问“要吗”的时候说不，在医生问“结婚了吗”的时候说没有，在医生问“第几次怀孕”的时候说第一次，所有的回答都用几乎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音量，所有的回答都是在不停的羞辱自己。本来身体还可以的我在那些天变得异常虚弱，有一次几乎晕倒在去医院的路上。然而事情并不如我想像的顺利，由于只怀孕二十几天，我被告知不能药流-----早早孕是不能药流成功的，而人流要做手术，我很害怕。我把情况告诉了他，他说他很心疼我为他做的牺牲，他带我去校外的小饭店打牙祭，点了鸡汤，说是要给我补补身体，吃完饭他已想好，暑假带我回他家，一个十分秀丽的亚热带小城，去那里做流产。
这之前他曾无数次要求我去见他的家人，毕竟，比起如今的大多数男孩，他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而我，由于种种原因，也无数次的拒绝过。但是这次，也许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假期----谁知道毕业后会怎样呢？再说自己的身体……
结果是我同他一起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事先没有订票，他坚持车上有熟人，没有订票的必要，然而熟人似乎并不是很熟，我们并没有像预先想得那样等到一两张卧铺，坐票也早已售完，两张站票，我与他在列车的接头处熬了三十个小时。在这之前，我连硬座都没有坐过----妈妈怕我受不了，年年回家时都会有她的朋友把卧铺票送到我手里。可是有他在身边，几十个小时似乎也并不是很难熬。
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善良普通的知识分子，传统保守的好人----他们让我住在他的三姑家，因为我不方便在炎夏住在有两个成年男人一套房子里，而三姑家目前只有三姑和他的小表妹，暂时没有什么男性公民存在。
到那里的第三天，他陪我去了医院，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孕期已经过了可以做药流的期限，造化弄人，在学校是太早，在这儿又是太晚，唯一的选择是手术。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我只好在计划生育手术室的门口等候，手术室里的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我害怕极了，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也回握着我的手，我们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却尽力的为对方做着依靠。终于，我躺在了手术台上，两腿分开，把女孩子最隐秘的地方一览无余的暴露在陌生人面前，大夫面无表情的把一柄冰凉的器具塞进我的身体里面，我所有的自尊心在那一刹那被撕得粉碎，我对自己说，从这一刻起，你真的不再是女孩子了，你成了个女人，你就得承担变成女人的一切代价。小腹深处的疼痛似乎使是没有尽头的，我紧握着床单的一角，拼命咬紧牙关，冷汗一颗颗的从毛孔中渗出，而那把冰凉的器具，正在残忍的把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中剥离出来，这小小的生命好像有着很强的求生欲望，因为我的疼痛告诉我他是这样的不愿离开我的身体，我的眼睛干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手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叫一声，大夫的眼神告诉我她很惊奇我怎么会这么坚强，我自己知道，我不要等候在外面的他担心，我知道他或许比我还要紧张。结束了手术，大夫让我在外屋的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只躺了十分钟，可能还不到十分钟，就起身往外走，大夫看见说，你起来那么快干什么？再躺下多休息一会儿。我笑笑说我没事了，我怕他在外面等急了。
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