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一刻的往事
发表于: 2004年10月25日 09点18分 点击: 1519
如水的夜晚,我寂寞的怒放
晚上九点一刻,微凉准时坐在电脑旁,对着屏幕上亮起的小小面孔,劈劈啪啪的敲字。
微凉想,这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也许永远都不会见面的陌生人,就这样,因为这个网络而相守,交谈,甚至分享秘密。这是多么安全的信任。
微凉在聊天的时候,心情很平和,不会像很多年轻的孩子一样,要求视频要求语音。她觉得,这个地方之所以让她可以安下心来,就因为神秘。彼此毫不知情,才可以更加坦诚。许多时候,顾忌往往因为相熟。
微凉是一个在寂寞时,需要人陪,在纷嚷热闹的环境下却要孤寂的那种人。她明白,很多时候,这更像一种矫情,一种故作姿态的做作。可是,她敌不过夜晚的露水浓重,敌不过喧哗中深深的寂寞,更加敌不过爱情注定成空的恐惧。
微凉宁肯把大段大段时间交给一个陌生的人,和他漫天的聊音乐、书籍、爱情,或者信仰,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人和她说话,有人可以疼惜她。
其实这样想的时候,她是悲凉的。因为微凉知道,每天晚上九点一刻,当她静静的打开屏幕,背后就有一双眼睛,无奈哀伤的注视,注视她挺直的脊梁,窄小的肩膀,白净的颈项,甚至小小的珍珠样的耳朵。
可是,她永远不会为了这样的注视转过头去,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转动会伴随着巨大的声音,瓷器摔碎的声音。所以她含着满眼的泪水,也直挺挺的坐在那张柔软的椅子上,直至深夜。她不愿意提前让爱着的心碎满一地。
微凉在键盘上说,你好,你有爱情吗。你知道你的爱人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吗。
微凉说,可以和我聊一聊,聊一聊吗。
微凉一遍一遍的敲,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少女歌唱一样。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为她开启真相的人。
亲爱的,今天就聊在这里吧,我要出去了。C刚发来短消息,我要欣然赴约了。88
微凉手指冰冷,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个头像灰下来。这个夜晚,注定是无人欣赏的。
你的眼睛在黑暗处,明明灭灭
重然望着她挺直的脊梁,窄小的肩膀,白净的颈项、小小的珍珠样的耳朵。一种悲凉肆无忌惮的蔓延。
微凉说过,有些人注定不能彼此相守。暂时的重逢只为了更残酷的折磨,这就是前世的冤孽。
微凉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孔素净,黑青的头发随便的夹在脑后,露出小小的珍珠光泽的耳朵。如水的夜晚,微凉只着一件黑色的开衫,安静的站在天台抽烟。纤细的手指间明明灭灭。微凉的眼睛明明灭灭。
重然记得,就是这样一个场景,苍凉的话语,淡然的表情,清凉的晚风。一刹那,爱情来得迅猛不及。几乎是仓惶的,颤抖的吻着。那个过程,重然想,也许再不可能从记忆中剔除。
微凉曾经给他念过一个当下很著名的作家所写的一段话。意思大概是说一种无能为力的爱情。她说,就像一个人在风和日丽的白天行走,突然兜头砸下的一盆花。
微凉念完后,还补充道,这样残酷的真相用这样绚丽的语言说出,让人心里柔软无力。你觉得呢,重然?
那个时候,他正在给她做麻婆豆腐。手掌下白白嫩嫩的豆腐被他规规则则的分割成方方正正的。
这是微凉最喜欢的一道菜。微凉对麻辣的食物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执着和热情。她曾经连着十五天吃火锅,是那种上面漂浮着厚厚的红油,远远就能闻得到呛人心肺的辣味的火锅。
重然曾陪她吃过一次,第二天胃就坏了,躺在医院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那个星期里,微凉很乖很乖,每天炖很补很淳厚的汤,装在保温盒里,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带给他。
然后安安静静的靠着他看书。
微凉看书很喜欢读。大段大段的对话,像舞台剧的台词一样,极其抑扬顿挫的念出来。
然后她就会问,你觉得呢,重然?
这个时候,她会停下来看着你,目光敏锐,带着审视的味道。
重然觉得,她其实早已想好了要说什么问什么,但为了不着痕迹,所以费尽心思地翻书。然后用书里的句子打败他,让他狼狈,让他保露在明晃晃的阳光下。
所以,重然一般都会夸张的赞美。嗯,嗯,写的很好啊,语义深刻啊。你念的也很好啊,感情很饱满。微凉,帮我把豆瓣酱递过来,这里油烟大。你去天台看书吧,饭好了我喊你。
可是,重然心底一片寂寥。他越来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者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微凉。
就像此时,他在后面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女人。可是她永远也不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扭过头喊着,亲爱的,给我一杯可乐。她总是对着电脑不知疲倦,偶尔的站起身来,走到冰箱取一只苹果,鲜艳而冰冻,然后继续面对电脑。
很多次,重然都想看看她到底在和谁聊天,这样废寝忘食。可是,他是重然,骄傲的男子,有着良好的家世,良好的学识,良好的教养。所有的优秀不允许他这样卑劣。他只能默默的愤恨,然后假装着不动声色的安稳的睡去。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可以改变呢。
我的那些爱情,都是过眼的云烟
我颤抖的再点燃一枝烟。夜里的天台风很大。已经深秋了,萧萧索索的季节里,我永远都是手指冰凉。
今天,我没有把头发夹住,而是释放了它们,在夜风中,它们美丽的翻飞,就像记忆,呼呼啦啦掀开。
不过是一年前的事,重然在这里吻我,没有荡气回肠。记忆里永远都是他颤抖的唇颤抖的手。我想,不会再有一个人这样让我心悸,所有的伤口在那一刹那隐匿起来。我以为,我终于遇到一个懂得怜惜的男人。 和他看电影。在情节张扬的时候,他俯下头来吻我的脸颊。我把手放在他的手里,心里一片澄静。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刻,这些老掉牙的话顿时鲜活起来。
在明媚的阳光里,骑车去郊外。我轻抚着他的腰,哼着歌,樱花纷落。我为他拂去那些粉红,他抓过我的手,亲亲的咬,车子行的七扭八歪。
多么美丽的回忆。原来我们曾经这样开心。
可是这样寒冷的季节,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风中。我在朦胧的烟雾里,看不清他离去的背影。
突然想起一段爱情。里面有俊秀的男孩子们和清纯的女孩子们。他们在夜晚的秋风中唱歌,怪模怪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的一个男孩紧紧挨着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像是一对彼此取暖的小动物,有着敏感而脆弱的神经,纤细而绵长的心思。他们的手碰在一起,却没有谁再主动一些,仅仅是轻轻的,若有若无的碰着,真是两个无辜的小兽。
那个晚上,女孩自始至终没有变换过姿势。裸露在清凉风中的小腿慢慢麻木失去知觉。
夜更深的时候,大家的歌声越来越低,终于有人提出回家。女孩没有动,男孩也没有动。直到幽暗的路灯下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男孩才扶着路灯慢慢站起来,好一会才笑笑说,和你坐在一起好紧张啊,一个晚上都没有换过姿势,腿都麻了。
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像虎口瀑布一样气势磅礴。
第一次有人看到她的爱情。原来彼此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探询,这样战战兢兢的走动。
那个晚上,他送她回家。一路上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跳出来,他不许。大滴大滴的汗印进她的头发里。他说,麻了的脚踩在地上,就像走在刀尖上一样。而你,微凉,注定这一辈子是要走在我心上的,我不许你感受这样痛苦。
那是什么年纪的事情了。18,19,还是20?
我偏着头,仔仔细细的分辨。
那个时候的微凉,还是扎着马尾,穿着短裙,随时可以从大大的包包里变出糖果,手链,彩色信纸的年纪。
不过几年光阴,人物和事情就已经蹉跎得面目全非了。
那个发誓一辈子让我踩在他心尖上的男孩跟着别的美丽女孩跑到德国去了。而微凉,就只有扎扎实实的把脚放在地上,藏起对爱情所有的憧憬,面对温饱的现实。
我狠狠吸口烟,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可以永远不变。
是什么诱惑着我们,爱情还是背叛
重然发短信给云和的时候,心里说,对不起对不起,微凉,我不是因为想见云和。我只是难过,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还感受寂寞。
关门离开的时候,重然再一次抬头望了望电脑前微凉的背影。还是那样挺拔。这个时候,重然都会很忧伤,他不明白,这样瘦弱的身体里面有着怎样坚韧的倔强。他也不明白,这样瘦弱的身体到底需要多少的感情才可以维持她的平衡。为什么他把全部的感情交给她,她还是这样饥渴,就像在太阳下暴晒的花朵,永远需要滋润。
重然想,也许应该找个笨一点的女孩,外表艳丽,思想简单。这样的女孩有无限的活力无限的快乐。这样的女孩,你不会对她上瘾,你永远可以随时的简洁干练的抽身,因为她们不会把伤口隐匿起来折磨自己。她们懂得怎样很好的照料自己,懂得怎样很快复原。
江云和就是这样。美丽亲切的名字,甜美娇纵的声音,以及美好的身体。
重然没有动过云和的身体,哪怕是牵手。他有的时候只是想向她倾诉,然后用一些暧昧的语言搅乱气氛。他想也许他只是想证明,证明微凉每晚对他的忽视,不是因为他不再迷人,而是微凉在背叛着他。
其实,他也明白,不应该和云和开始。云和是他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生活在另一个城市里。现代化高科技的通讯工具里你来我往,娇笑调情。
直到有一天,云和说,重然你知道吗,我让电脑开了一夜,一听到你上线的声音就扑过来,牙也没刷脸也没洗哦。
重然突然有点神往。他想知道,这个女孩子朦朦胧胧睡眼稀松的样子。
于是,他利用工作去了她那里。云和没有让他失望。她是美丽的,快乐的,而且有点让人心动的成熟。
在那个古老的南方城市,云和在露水凝重的夜晚,看着星星月亮,把头慢慢放在重然的肩膀上。
后来工作结束,重然回去了。
可是云和开始思念。而且来势凶猛,像深秋的风,那样肆无忌惮的狂扫着她整个的世界。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劫数吧。既然是在劫难逃,那么,就选择沉溺吧。
她申请调职,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终于跟随着爱情,来到这里。可是,事情并不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发展,她和重然似乎陷入一个僵局,被什么力量缠绕着动弹不得。
可是,在午夜,对着电脑和朋友聊天,她依旧可以被自己这样的决心和义无反顾的追逐感动得涕泗横流。
生活啊,只是一场表演
一切都安静的进行,就像越大的风暴来临的越是无声无息。
微凉依旧在每天晚上九点一刻打开电脑,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音。 重然在有时在房里看看电视,有时穿上衣服不知所踪。
云和偶尔见见重然,更多的时候和朋友聊天,陶醉在自己设想的爱情中。
客厅餐桌上的百合花是很久以前的了,没有人照料,早已经枯黄惨败。
每一个人都耐心的等待。
生活像一场舞台剧,情节早已经订好,每个人粉墨登场,用无比的毅力缓慢的推动剧情的改变。
可是,生活究竟以怎样的出乎意料来摧毁所有人的想像呢。
其实真相在我手中,我只是等待
我一直在等待。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重然对我还是很宠溺。可是心里一片孤寂。
我想我真的站在了背叛与欺骗的面前。这让我有昏厥的预感。我突然言辞乏味,绞尽脑汁再也想不到可以让人一目了然的词语组织我心里这样悲凉的感受。
我已经做不到暧昧的样子了。每个夜晚我是那样赤裸裸的绽放在他的面前,我那样肆无忌惮的坦诚。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一辈子。
我做导游。绚丽而寂寞职业。只要愿意,就可以蹉跎整天的时光。我是天生容易厌倦的女子。生性疲惫,性格冷漠。
我给自己取名叫Ivy。
一个人的时候,我一遍一遍在电脑屏幕上敲,ivy、ivy,ivy。心里就真的生出细细的坚韧的藤蔓。我想我就是一条藤蔓,必须缠绕在一个人的心里,反反复复勒出血痕才算作罢。我这样残忍,难怪他宁愿每天对着掌中那个小小的屏幕,书写自己的爱情。
是爱情吗?我以为我已经拥有了他完完全全的爱情。他是那样温柔的看着我,怀抱着我。
上学的时候,同寝的姐妹说,她现在再爱上的男人只能得到她全心的爱情,而她真心的爱情已经浪掷。那个男孩有一双林志颖的眼睛。她从十二岁起就把所有对爱情的想象都沉浸在那双闪烁的眼睛里。
原来哲学家和诗人都闪现在青葱岁月里。
我注定是要被伤害的人,因为我的不聪明。因为我现在才弄明白的这个我曾经整个大学生活中都觉得没有逻辑自我诡辩荒谬不堪的问题。
可是几年后,我开始嫉妒那个能得到全心全意爱情的男孩。我宁愿永远生活在美丽谎言中。那样我仍然对自己手中这个外表鲜艳欲滴的爱情充满梦想,对这个世界充满柔软而感恩的心思。
但是现在,我连全心全意的爱情都不敢奢望。
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眼睛那样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我知道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黯淡。
我知道这个年代对待爱情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还知道,空就是色,色即是空。世界本虚无,佛陀本无常。我不应该执着,应该放下。可是我却四肢无力自暴自弃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想做。
我为自己感到悲哀。感情让我成了一个残废的人。
我反反复复听王菲丝缎样的声音。
她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应复如是。
她说,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
我这样相信宿命的人,我想这就是我生命里的劫难。有一个古老的词,叫做:在劫难逃。我想创建它的人一定也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伤口。我仔细想着她的面孔,我希望她是个娇艳敏锐的女子。也许只有细腻的女子才可以明白劫难这个词的忧伤。
我居然这样忧伤呵。
我看着墙纸上他柔软的字体,我爱微凉,这是我们的家。
我想我身体汹涌的血液一定很敏感。我这样富有预知感。那行字迹模糊的下面,有我贴的一张纸条,上面是圣经中的一段话.
上帝说,爱是恒久忍耐。凡事包容,凡是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看来上帝也对爱情束手无策,只有叫人去忍耐。毕竟圣经上也说,爱如捕风。
重然啊,我的重然。
我知道你每晚注视着我挺直的脊梁,窄小的肩膀,白净的颈项,甚至小小的珍珠样的耳朵。可是我不能转过身去看着你,抚摸你白净的脸庞。因为那时候,我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瓷器,满心满脸都是泪水。
我知道你怪我把每晚大段大段的空白时间给了那个小小笑脸的人。我知道你以为我对你心生背叛。
可是,你永远不会知道,每晚你匆匆离去后,那个人也不知所踪。我要一个人蜷缩起来,抵御夜晚的侵袭。
那个人就是江云和。
这只是一场游戏,我是猫她是老鼠你又是什么
微凉想,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暗的屋子里,只有电脑屏幕一闪一闪。她用手扶住额头,乌青乌青的头发顺势倾泻下来。
那是在一个自助餐厅里吧。餐桌上他遗留下来的电话突然闪现微弱的蓝色光芒。她只是下意识的翻看。突然就万劫不复。
餐厅的灯光突然刺眼起来。微凉裸露着白皙的胳膊翻动着电话,突然就被上面从未想到的话语噎得心惊动魄。
她默默看他在那堆暗藏着污秽的自选食物前欢快飞舞的身影,突然呕吐。
微凉恍恍忽忽的回忆着。突然想上厕所。
厕所上面的水管不停的滴水。很奇怪,它突然的就开始漏了,没有征兆。
微凉蹲在里面,感觉它一下一下凉凉的砸在脊梁上。她想,难过这种情绪就像感冒病毒一样,也是不能抵挡的。可能因为总躲在它的下面伤心,它也学会了吧。
可是已经深秋了,微凉衣着单薄。它总是不能控制,轻易地就打湿她。微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开始哪里都变得这样不安全,哪里都这样让人躲避不及。
微凉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成了这样无处容身的人。
又是什么时候,微凉开始和云和聊天。她知道了许多很具体的事情。 微凉越来越准时的上网。每一次屏幕亮起,微凉都会在心里想,是不是应该看一看心理医生,否则怎么一旦那个女子的头像生动起来,心里就会莫名的激动。
但是聊天的过程很平和。微凉循序渐进的发问,不着痕迹的引诱。她觉得其实只是一种游戏。猫捉老鼠的游戏。微凉是猫,江云和就是老鼠。那么重然呢,重然又是什么。微凉问自己一万遍,也不知道到底该给这个男人安个怎样妥帖的名号。
朋友,爱人,还是情人?
重然说,杜微凉你很快就会神经分裂了。总是和自己敌对,一遍一遍提出论点,列举,比较,直至辩倒。能不能不要这样聪明,不要这样洞察秋毫,泾渭分明,你难道不知道难得糊涂吗。
难得糊涂。重然对着她的背影告诉她要学会难得糊涂。微凉惨淡的对着屏幕笑。
江云和就在对面发过来一个笑脸。然后大段大段描述她对爱情的理解和看法,以及所有的想像。
微凉静静的看着,然后想像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想像她和重然之间可能发生的种种,想像着他们相依相偎的样子。泪水突然绝堤。
然后,就是重然关门的声音,然后就是那个头像黯淡下去,然后就是漫漫的长夜孤寂。
微凉经常把手掌摊开,然后再握紧。她不知道,大家究竟要把真相藏到什么时候。
冬天的时候,妈妈来了
秋天再萧煞,也慢慢的过去了。
冬天的时候,重然的妈妈从加拿大过来。她要看看她的宝贝儿子,以及他的女人。
微凉觉得真是冷极了,四处透风的墙壁让她四肢麻木。她望着这个衣着华丽眼神尖刻的女人,突然就心生愤怒。
她淡淡的说着伯母您好,然后点燃一枝烟放进唇间,自顾自看书。
重然惊惶失色。
微凉一边看书,一边听着重然怎样说她是小孩子不懂得照顾自己照顾别人。突然想笑。
重然的妈妈真是教养很好。她淡淡一笑,说你是杜小姐吧,你好,我是莫重然的妈妈。重然经常在电话里提起你,说你美丽大方气质优雅。不过,看来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啊。但是希望你记住,女孩子不要因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放荡。我想重然,以及我们莫家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进入的。
微凉终于忍不住了。她噗哧一笑。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面容冷漠的女人。想必年轻的时候一定美貌异常,中年保养的很好,皮肤依旧泛着瓷器的色泽。只是美丽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屑。
微凉想,应该是自己惹怒的吧。真是不知道有这样一对桃花眼的女人在她这样芬芳的年纪里,是不是也这样一丝不苟呢。
微凉妖娆的走向重然。手臂缠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耳边呼气,你知道我在看什么书吗,海子的诗集。里面有一首著名的诗是这样的。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我也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然后微凉开始大笑。好像刚说了一个怎样好笑的笑话,那么不能自控,放肆不羁。她前仰后合,乌青的发丝像狂风中的柳枝。
重然,你搞什么鬼。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疯子,你是想让她把我气死吗。莫太太不可抑制的大叫。
重然恐惧的看着微凉。他知道他一直等待的结局已经昭然若揭了。
终于微凉安静下来。她捋了捋头发,施然一笑。
伯母,您弄错了。我是杜微凉,与重然毫无瓜葛。而你所要见的美丽端庄得体大方的女子叫做江云和。她才是重然真正的爱人。
结局,原来已经无所谓了
微凉就这样离开了。
很多年以后,微凉还是一个人。忘记吃饭就偶尔从冰箱里取一只鲜艳的苹果。这些存放的太久以至于失去水份的冰冷的果实,像很久以前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脸孔,长时间折磨着她的胃。
其实没有改变什么,她依旧在冷的夜晚抽烟,让发丝飞扬。黑暗中纤细的手指间明明灭灭。微凉的眼睛明明灭灭。
只是,她不再在每晚的九点一刻打开电脑。因为那个头像自从她离开重然后就再也没有亮起来。
微凉想,不管怎样强烈或者博大的爱情,最后都只有婚姻或者分手两条路。一个男人,两个女人,注定有人要离开。
她选择了离开,那么其他人有什么样的结局,也无所谓了。
一个秋天,一个秋天。萧萧索索的季节,始终的手指冰冷。偶尔,那些曾经的爱情们,像翻飞的发丝,呼啦啦的涌现。
原来,幸福,只是一种寂寞的感触。
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