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发表于: 2004年10月05日 15点23分 点击： 1114
落尘篇：我叫落尘，“零落成泥碾作尘”里的那个落尘。
每当我这么介绍自己，他们总会问：“你是落入尘间的天使吗？”我微笑着告诉他们，说：“我只是落入泥土的一颗尘埃。”我是一颗尘埃，最后我将回归大地。那里才是我的归宿。这里只是我辗转流离的一个驿站。它将会是我人生轨迹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元素。小小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场所，我喜欢。我也并不在意，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
他叫伊憔，听起来像是女生的名字。而事实是他有一张很阳刚的脸。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清爽的短发。每天穿沉闷的藏青色校服。并不是十分帅气。但让人感觉干净健康，是个很优秀的男孩。
他坐在我的后面，很近的距离。但我总觉得我离他很远。
很难描述我对他的感觉，不是喜欢，但绝对不是讨厌。是一种似有若无的感情。不像朋友那般熟悉，更不是恋人那样的亲密。只是同学。会在一起讨论课业，聊自己喜欢的音乐和擅长的网络游戏。关系融洽。但可能就是因为关系太融洽了，让我们忽略了彼此。
高二的时候，我们文理分班了。他选择了理科，而我选了文科。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谈不上我有多伤感，只是为没有他的高三生活感到惋惜。而我们的过往平淡的不留一丝痕迹。像是从未有过，但却在我的心里深深的扎根。无法抹去。
分班那天，我回头对他讲：“记得在理科班要大放光彩哦！”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两道眉毛瞬间舒展。从未有过的舒服的气息。他一直是成熟略带严肃的人。我喜欢他此刻短暂的改变。让我觉得很温暖。
从此，我们不再交谈。偶尔的碰面，只以淡淡的微笑带过。他没有太多的变化，每天穿着死板的藏青色校服，依旧是一头清爽的短发。干净健康有些严肃。听到和他一起在理科班上课的同学说，他的课业很出色。这些我都知道。他一直很乖很上进。没见过任何女生出现在他的左右。记得他一直颇受女生的青睐。他是很有潜力考上大学的学生，在最后的阶段，自然不会出轨。
我的身边从来不缺男生。不停的更换。有时候，我会同时交很多男友。不曾关心过他们的感受。我向来很随性，不喜欢被人牵绊，无论是谁。每当他们在我面前露出被我欺骗的表情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游戏将到此结束。不觉得惭愧。更不会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因为我不曾给过他们诺言。我只做我喜欢的事。
学校为高三的学生安排了很多的自习课。因为讨厌教室里压抑的气氛，通常我会离开教室，去篮球场的看台上看小说。我说过了，我不是很乖的学生。
日子就在我不停更换男友的过程中不急不缓的过着。高三不是多姿多彩的，也没有想象中可怕。只少在我眼里是这样。不但心自己的学业，很平淡。
那是临考前的一个下午。阳光明媚。
我来到篮球场的看台上看小说。在那里，我看到了久违的伊憔。
对他的出现，我很好奇。以他那样优秀的学业来讲，似乎更应该在教室做功课。我轻轻的叫他，伊憔。
他回头，消瘦的脸有些苍白，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干净。他笑了，很平和的微笑。落尘，你好。他说。
我点了点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在他的身边坐下开始看书。我不知道他的苍白是因为繁重的学业还是其他一些令他烦恼的事。我不是很会关心别人的人，所以我选择沉默来等待。
很久，真的很久。我看完了一本书，而伊憔则呆呆的坐了一下午。很安静。
终于，他说，“我会考北方的一所大学。”
我知道他的课业一直让人羡慕。我回答，“祝福你。”
“你呢？”他问。
“我！我不知道。也许不再升学，也许随便考一个学校挥霍我的大好青春。”我回答。我的未来一直没有很好的规划。
他又笑了。“我猜到了，你一直是很独特的女孩。”他说。
“我当你是在赞美我，谢谢你的夸奖。”
又是一阵沉默。像是哀悼。
许久，他才说，“我爸妈真是有先见之明。为我取名叫伊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现在蛮憔悴的。为情所困的孩子真是命苦。”我调侃的回答他。
“那个伊，就是你。”他平静地说出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高二分班的时候，我知道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但是还有见面的机会所以我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现在高三马上要毕业了，我很想告诉你这些。”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是情绪还是同刚才一样。“虽然我很清楚我不该告诉你。你是特别的女孩不喜欢被人牵绊。就算我不去北方，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我以为，我们只是同学。”然后我转身走了。我负担不起太专一的感情。像他那样干净健康的男孩子应该喜欢可爱善良的女孩子才对。像我这样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会伤害他。
伊憔没有唤住我。我也没有回头。
可我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随后的几天，同学们都投入到高考中。我也如此。我对结果自然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唯一令我牵挂的是，高考的3天我没见到伊憔。
八月，我收到了北方一所二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有丝毫的惊喜。只是很想知道伊憔的近况。但我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联络地址。
那年的整个夏季我过的很没有方向，虽然我知道我该像北走。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似乎丢掉了些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人或物。
九月中旬，我来到了北方。四年的大学生活在我的阅读和思念中度过。我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性，唯一不同的是我不再交任何男友。自从伊憔说出他对我的感觉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男生交往。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怀念。怀念伊憔沉闷的藏青色校服，以及那张阳刚略带严肃的脸。我想我还是喜欢过他的，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
四年后，我回到了南方那个我熟悉的城市。有了一份不算优渥但是让人舒适的工作。至此，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女孩了。但是依然不喜欢被人牵绊。不交男友。
生活很平淡。
有一个下雪的冬天我在路上遇见了以前的同学。我问了他关于伊憔的情况。
他告诉我说，高三临考前的一个下午。伊憔接受了学校的保送，放弃一直以来想考北方那所著名学府的梦想。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北方。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没有在考场看见他。
那个曾在我心底扎根的男孩去了离我很远的城市。
我们不停的错过。
南方很少下雪，而那年却下了整整一个冬天。我想那是上天故意要冻结我的眼泪。那是对我惩罚。是我放弃了一切，所以无权哭泣。
当年的我不知道，他在我心底曾埋的那么深，以至于让我误认为他本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而忘记了他只是在我心底生根。并未发芽。成长。
终于明白，心里丢掉的东西，就是曾经根深蒂固的伊憔。但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已被我连根拔起。那时不觉得疼痛，是因为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爱。
后来，我努力的去学习怎样生活，学习怀念，学习爱。
伊憔篇：我叫伊憔。“为伊消得人憔悴”里的那个伊憔。
我不知道是爸妈的未卜先知，抑或是我的宿命，在爱情这条路上，我走的很幸苦。
我喜欢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做落尘。她总说自己是落入泥土的一颗尘埃，但我一直把她看成是一个落入尘间的天使。有与众不同的美丽。她的容貌不是最出色的。苍白的脸色。及肩的头发总是被她很随意的扎成马尾。不加修饰。惟有她的眼睛，不算太大但是异常明亮，透着智慧的光芒，也带着随性的不羁。有飘忽不定的质感。很美。
她坐在我的前面。很近的距离，但我总觉得她离我很遥远。
我很喜欢她。我相信她不知道。因为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只是同学那么简单。关系融洽。我想就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实在太融洽了，使她忽略了我对她的感觉。
高二的时候，我们文理分班了。她去了文科，我则选了理科。我并不十分悲伤，因为我知道我们还是会见面的。分开了也好，可以让我们之间融洽的关系变淡。分班那天，她对我说“记得在理科班要大放光彩哦！”我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我只是微笑，是承诺也是祝福。
从此我们不再交谈。偶尔的见面，只是淡淡的微笑。她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原本及肩的头发变长了，但依然被她随意的扎成马尾。明亮智慧的眼睛让她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她有很多的男友，但我没有因此伤心。我知道她不喜欢他们。她是很随性的人，不喜欢被人牵绊，自然不愿承担太专一的感情。这也是我迟迟不向她告白的原因。
我没有交女友，并不是我无人问津。只是不想和除她以外的任何女孩有关联。更谈不上交往。
日子就在我平淡的学习生活中不急不缓的过着。临考前，学校给了我一个保送的名额，从此生活开始变化。那是本市一所很著名的大学，但和我的理想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以我的能力考进北方那所大学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但为她，我还是犹豫着。很矛盾。这使得辛苦的学习生活更添一层烦恼。
我想，应该找她说清楚了。
我在她经常去的篮球场的看台上等她。那天阳光明媚。但有说不出的压力。
伊憔。是她平缓的声音。
我回头，嘴角不自觉的拉起一道弧度。看见她，我总是很高兴。落尘，你好。我回答。
她不再开口说话，很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看书。时间过得很快。她看完了一本小说，我则因为注视了而坐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我告诉她说我要北方的一所大学。她祝福我。
“我！我不知道。也许不再升学，也许随便考一个学校挥霍我的大好青春。”这是我预料中的答案。这一刻，我选择了放弃理想。只为了能和她在同一座城市生活。
然后我很平静的告诉她我喜欢她，我也猜到了答案。是她的离开。为她，我愿意等。我没有唤住走远的她。因为我不知道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
八月份，我收到了本市那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一直很想知道落尘的近况，但我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联络地址。那年的夏季，我过的浑浑噩噩，很没有方向。总觉得，有些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我不经意间弄丢了。
九月，学校开学。还是没有任何关于落尘的消息。四年的大学在我的思念和平淡学习中度过。一切和以前一样，不交女友。思念那个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孩。思念她眼神中飘忽不定的质感。我想我真的很喜欢她，可是她知道吗？
在大学快要毕业的那一年，我遇见了从前的一个同学。她告诉我，落尘在北方一所二流大学里念书。
那时我兴奋的快疯掉了。大学毕业后，我放弃了一份优渥的工作，不顾家人的反对去了北方。去寻找那个随性自由的女孩。可是结果，很残酷。
那个用尽我一生精力去爱的女孩再也没有出现。
我们不停的错过。
北方的冬天总是不停的下雪。但不觉得冷，因为再也没有比失去落尘更让我觉得寒冷的事了。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亲手放弃了她。现在的分离是对我的惩罚。我没有哭泣的权利，也失去了哭泣的气力。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勇气去寻找她，她那么飘忽不定那么不喜欢被人牵绊。找到了，我终究还是会失去。
后来，我努力让自己学着放弃。学会了保留最初那份甜美的回忆。学会了选择新的人生。
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