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晕的
发表于: 2004年02月25日 10点06分 点击: 1437
我从没怀疑过济南的纯情,夏天,这个城市天粘得像是一罐梨汁;冬天,天冷得像一块果冻;春天,满街的梧桐花盛开着柳丁汁的香味。还有我亲爱的女友花开,一年四季都涂着菠萝一样鲜艳的唇油。
花开的理想是嫁个有钱人,每天都化的人面桃花的才出门。她还养了两条腊肠,一条叫“钻石”一条叫“王老五”,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差点把外卖笑翻了。不过她说她最近终于瞄上了一个,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年轻老总,明晚就要在我们酒店召开新品发布会。
为了要给他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花开特意去买了一条珠粉蓝的旗袍裙,还问我借了全套的耳钉、项链、手链、簪子——一反她一贯的性感路线。花开说,随后他们还要开个午夜Party,她一定要把握好时机优雅亮相,给他最致命的温柔一击。我好笑之余,对这次发布会的兴趣也空前的高涨了起来。
林澳果然是个出色的男人,高大伟岸,灵活干练,仆一眼望去,还以为他就是这个新品发布会的代言人。发布会一结束,花开和我代表酒店销售、客服两部跟他寒暄,花开抢着我的话说:“稍后的Party我们准备了一点礼物,希望可以了表寸心。”“谢谢。”林澳很有分寸的微笑:“今天正好是我公司三周年庆典,两位美女一定要赏光过来。”
花开这次真的动足了心思,她施展魅力跟餐饮部的经理申请了一个特大的火焰蛋糕,还在餐车上摆满了将放未放的玫瑰花、百合花、满天星和熏干的情人草。快到午夜的时候,她披挂整齐,像个准备好魔法的女巫一样兴致勃勃的过来叫我。我又好笑又好奇的跟在她后面,看她优雅之极的引领着餐车向林澳走去——这时候,十二点的钟声当当当的敲响,灰姑娘的爱情派对就要开场了。
我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白靴白裙,幼细的粉色腰带柔软的飘摇在膝盖上面,就像个闯错了丛林的小女生,不过,配合花开做一个锦上添花看护法杖的花仙子应该还能胜任。
花开的浪漫效果制造的到位极了,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遥望着这绚烂的一幕——美女、华服、鲜花、蛋糕、火焰,几乎能算是一场盛大的浪漫秀了。林澳更是眼前一亮,幽邃的眼神在浓眉下向我们扫射过来,快乐的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眼看着男女主人公越走越近,我轻轻的吁出一口气,刚要说句制造氛围的话,忽然间一个酒瓶子从大厅外面风驰电掣的飞了进来,重重的砸到了大蛋糕上——燃烧在上面的一层层奶油、水果、冰激凌和火焰“呼”的就冲着我和花开扑了过来——我本能的伸手一挡,觉得手臂一阵剧痛,然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整条胳膊缠满了绷带,一动就惊心动魄火辣辣的疼。花开眼泪汪汪的守在我床边,彩妆一塌糊涂的全褪光了,脸黄黄的,衬着华丽的裙子说不出的滑稽。林澳守在另一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我,眼神温柔的就像一盏香熏灯,氤氲的发散着的玫瑰香精的气息——有的时候,漂亮的男人也是一种公害,他们好像连眼神都能制造混乱。
我有点不好意思,避开他的眼神说:“有没有镜子?我没有被毁容吧?”
“藤藤,都是我不好。”花开嘴一瞥,呜呜哇哇的又哭了起来。
我被她搞得有点心慌意乱,吃力的探起身要坐起来,只觉得头部又是一阵眩晕。
“别动。”林澳抢过来半搂住我,温暖的怀抱整个的覆盖在我身后,给了我一个舒服而有力的倚靠。他又要过来花开的化妆镜在我眼前调整好角度——镜子里的那张瓜子脸虽然苍白消瘦憔悴不堪但是显然没有伤到。我放下心来,心念电闪间,又觉得这样偎依在他的怀抱里暧昧的有点过火了。
不过,这种暧昧的气息却让人由衷的贪恋。
这一边,林澳温柔款款的对花开说:“你已经担惊受怕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陪护,放心,我很专业的。”林澳的语气简直温柔的能杀死人,如果我是花开,我一定会烫伤到心里。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好像一直置身在他的怀抱里没有离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澳已经走了,倒是花开很早就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一条浓墨重彩的低腰长裙,鹿斑纹的中靴,妩媚的就像一只小野猫,我笑她:“你家王老五又不在,干嘛打扮这么惹火?”
花开歪着脑袋嗤嗤地笑:“我跟你打赌,他肯定会来的,输了我送你全套纯银餐具做嫁妆。”
“你这么有信心?”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昨晚我晕倒以后你们发生了什么故事,说来听听吧?”花开莫测高深的大笑,一转身飞扬了出去。
花开这个滥人,打着陪护我的旗号,除了每隔一会就跑进来看看我外,几乎都泡在外边不肯进来。我想她一定是在跟林澳煲电话粥。有的人天生就有这种魅力,和再陌生的男子也就能很快的熟络起来。我睡在柔软的床上,半闭着双眼,觉得心里千头万绪的烦闷,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落伍了。
六点钟,林澳准时出现,手捧一大束美丽的百合花,穿着雪白耀眼的休闲装,打扮得比小贝还大众情人。“好点了吗?”林澳温柔的问过我,顺手把花插在桌子上的大玻璃杯里。
我说:“好多了。花开应该就在外边,你稍微等她一下就过来了。”
“哦,许医生今天是怎么说的?”
“他说恢复得还……”
花开突然像个精灵似的闪了进来,眉飞色舞的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澳肩膀上捺了一下:“嗨,你来了,那我可以走了。”
“祝你们玩的愉快!”我咽下后面那半句话,转口强笑着对他们说,人很自觉的往被窝里一缩。唉,就是没有昨晚花开的魔法,他们两个也是最般配的一对——一个风神俊朗,一个妖娆妩媚,上帝缔造爱情真的公允而完美。
花开忽然凑到我的耳朵边上,低声说:“傻瓜,还没看出来人家追的是你啊。我走了,许医生约我去今晚蹦的。”她一阵风似的闪出去就不见了。
“我今天把所有的工作安排了一下,所以弄到这会才过来。不过以后就可以天天来陪你了。”林澳不动声色的说:“喜欢吗?我觉得百合特别配你。”
我张大嘴,觉得这会地缝才最配我,脸直热到脖子根里。
林澳开始每天守候在我的病房里,偶尔人不到的时候,也会送过来一大束美丽的百合花。他过来的时候,更是每天都给我变换食谱,端茶倒水,说笑解闷。还经常放我爱听的音乐,买回我想看的杂志。
我照单全收,却一个字都不敢表态。不是不感动,只是在徘徊。在花开的眼里,我属于那种恋爱洁癖人士,宁愿寂寞也不会排遣,宁愿饿着也从不零点。在我的眼里,林澳属于那种恋爱危险人士,熟悉恋爱法则,过了新鲜就不会再恋战。我不知道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大众情人而言,爱情的保鲜期能有多久。
不过不管心里有多么翻来覆去,身体倒恢复的满快的。
到出院那天,花开也过来了,甜蜜而崇拜的望着她的许医生给我拆绷带。
纱布一层一层的揭下,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吊了起来——终于,绷带打开:烫伤是好了,但是胳膊上留下了绯红的一大片,而且凸凹不平的,像是得了什么麻风病的后遗症。简直太难看了,从此我将与美女两个字绝缘。
“我以后都只能穿长袖的裙子了。”我垂头丧气的说。
林澳突然在从后面搂住我,是轻轻的那种覆盖,介于扶与护之间的那种接触,温柔的气息直抵我的发梢。他把一面镜子放到我眼前:“你看,我来做你的衣服,来覆盖你的伤口好不好?我是很认真的。”
我一怔,他又趁热打铁在我胳膊上轻轻一吻:“没什么嘛,烫伤而已,我每天帮你按摩,帮你换药,很快就会好了,你说好不好?”
我望住林澳,眼泪一片一片的掉了下来。
林澳轻轻的拂去我的泪:“别哭嘛。说真心话,我这个特护还不错吧?你有没有考虑给我转成终身制?”
“嗯,不错不错,你果然——抵得上花开的那两条腊肠。”我含着泪大笑,随即在林澳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这一次,晕倒的是林澳。
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