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发表于: 2003年08月09日 11点14分点击： 3487

在我的情感路上，曾经有过一段错过了的缘份，这段感情至今还埋藏在我心深处，岁月的流逝虽然已经将我的锐气、我的执着、我的天真、我的爽朗逐渐消磨和褪却，但是正因为有了岁月的沧桑，成就了我今天的成熟和稳重，经历了人生的变幻和无常，在深深的无奈之余，对往昔的天真烂漫、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生活更加倍感怀念，特别是那段擦肩而过的爱情至今还令我惋惜不已，因为同处在一个工作单位，那个熟悉的身影每日可见，十五年的相识相知，他的执着、他的真诚、他的直率、他的豁达依然未变，看着他的笑容，我偶然也会突发奇想：如果那天他稍作坚持，如果时光倒流，如果爱可以重来……

　　

　　记得与他相识的是在北国一个漫天风雪的日子，我们都是来自千里之外的南国鱼米之乡，只不过我比他早一个月到达北京接受培训，因而堂而皇之地当上了他的师姐，那天他由我们的队长带进实验室，咋眼一看，他一点都不英俊，矮矮瘦瘦的个子，面上还有几颗青春豆，唯一令人难以忘怀的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似一口深潭难测深浅，还有那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如果不是他个子太矮小，我们都会以为他是生于北方本土。相识的那一年，他24岁，我17岁。开始时他老叫我师姐，总是觉得怪怪的，但相处下来，他的活跃和爽朗使我不再感到拘束，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这个怪怪的称谓。

　　

　　我们的学习队伍一共有五人，三男两女，我和他分别是年纪最小的最大的一位，而我们的高度相差不过七、八公分，队友们都说我们是最匹配的一对，但在我的心目中他只是一个大哥哥，在北京受训的一百多天里，他与其他两名同伴经常谈论中国的历史、军事和地理文化，而以他的精辟言论表现得最为突出，特别是在畅游万里长城时，他对当时的历史背境了如指掌，当我傻傻地发问：嘉峪关在长城的那一方时，他竟对着我咆哮：“你是怎么读书的，真笨。”我气得嘟起嘴巴：“你才是蠢猪。”跟着扭头都不理他，队长说：“大哥，你积德点，人家还是大姑娘呢。”他马上笑了起来：“失言了，哈哈……”跟着拍拍我的肩膀，扮了一个鬼脸，我不禁扑哧一声大笑顿时怨气尽消。他就是这样一个直来直往，不会拐弯的大男孩。

　　

　　如果爱上一个人，他会在不自觉间将你带进他的生活圈子里，与你一起分享他的喜与乐，关于你的一切他会时刻关注，就算是一句无意的说话都会令他发生改变，但可惜的是，当年幼稚的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也更加不会去留意这些细节：天凉了，他会叫我及时加衣，队友们笑他时，他却说：“这里她最小，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向她父母交代”；他很爱吸烟，有一次，我对着他大叫：“吸烟危害健康，你嫌命长吗？”过了几天，队长叫他去买烟，他却说，别叫我，今天开始戒烟。接着向我呶了一下咀，逗得我大笑起来；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在坐火车回家的路上，那天不知吃错了什么，中午开始肚子不舒服，急忙走去洗手间，开门转身时，发觉门锁不上，又跑回座位处，大叫：“门坏了，谁帮我看门？”队友们齐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他马上瞪大眼睛：“你们干吗？”队长说：“你认为呢？”他说：“大丈夫敢作敢为，不用你们说我也会去的。”说完就拉着我走开，回来时，队友们冲着他大笑，队长说：“小妹，你知道刚才你老哥多可爱，在门外一点都不敢动，看来我们要颁一个奖给他，叫守护神，怎么样？”他急忙接话：“看你的美女去，别乱说。”话没说完，另外一个师哥跟着方便回来，他捂着咀边笑边说：“同志们，跟你们说个笑话，哈哈哈……”师姐说：“你先别笑嘛，快说。”师哥强忍笑泪说：“门没坏，是咱们的傻小妹不会关。”“哈哈哈……”队友们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只有我和他站在一旁尴尬万分。后来，师姐悄悄地告诉我，当时的他，真的很忠厚老实，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谁会帮你。那个时候，我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内流动……

　　

　　快乐的日子和在外建立的深厚情谊在回到工作单位后各自的忙碌中逐渐冲淡，只有他的眼光一直关注着我，而我也将当成是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将我的快乐和忧愁都向他倾诉，他也常常在我面前谈论自己对人生的看法，彼此相处得十分愉快，或许他觉得已经时机成熟了，终于在十四年前的一个圣诞节晚上，他约我到一家酒吧见面，那个年代刚好时兴泡吧，不是现在的网吧，是酒吧，在灯色柔和，乐韵飘飘的优雅情调下，他忽然跟我说起他父母催他快点结婚，直觉告诉我今晚将会有事发生，果然，他深情地望着我说：“小妹，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一时间不知所措，冲口而出：“可是你比我大那么多。”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到自己失言，当时气氛突然沉寂下来，他低头沉默了一阵子，接着潇洒地笑了一笑说：“算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喝酒吧。”在夜色中我看到他眼神流露出失望和沮丧，当时觉得很内疚，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忽然间感到今晚这段路很长很长，同时也意识到在今晚之后，我们相对时再也不会像以往那样无拘无束了。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开始不习惯再也没有他的关注，他的问候，他的深情，心里若有所失，原来他在自己的心里早已经占据了重要的位置，那时的我才知道其实自己也爱上他，出于少女的矜持，我不敢对他说，只是盼望他再次约会我，到时我会欣然接受他的求爱，可惜他却在刻意地避开我，当我鼓起勇气找到他，准备向他表白时，他却平静地告诉我，他已经恋爱了，我当时心里不住地流泪：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呀？看见我呆立不语，他关心地说：“你没事吧。”我摇摇头，就这样，这份原本属于我的浓情在我的无知中流失了……

　　

　　辗转十多年，我们各自成家，各自忙碌，偶然间相见，都会点头微笑，我将对他的感情埋藏在心深处，本来以为我们的感情会一天比一天转淡，谁知在十五年后一次朋友聚会中，他很自然地走到我面前邀请我跳舞，我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加速，搭着他的肩膀，久违了的柔情在心内涌动，他轻轻地说：“近来可好？工作开心吗？”我竟然会脸红，低着头说：“还可以。”他说：“你比以前成熟了，不过还是那么可爱。”我说：“你也还是那样直率。”他故作潇洒地笑着说：“可惜当年你没有看上我呀。”我苦笑着说：“我哪有这种福气。”他突然神情很庄重地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现在不知该不该问?”我说：“问吧。”他停顿了一下“当年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我苦笑着说：“其实当年是你的潇洒令我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很吃惊地说：“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呢？”我说：“记得我找你的那天吗，其实我就想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更吃惊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我问：“我说不说重要吗？”他叹了一口气：“如果当时你说出来，我就不会仓促地结婚了。”此时，我们相对无言，原来我们的爱只因时差问题失落在十五年前，这种迟来的爱的表白令我们的心都碎了，他接着问我：“你爱人对你好吗？”我说：“很好，你呢？”他说：“还可以吧，嗳，在你心中还有否记掛着我？”此该我在他的眼中读出十五年前那种熟悉的眼神，我无言地望着他，忽然觉得与他的距离就像在十五年前一样那么亲近，当他的气息慢慢接近我时，眼前突然闪过丈夫和儿子的笑脸，急忙轻轻推开他，故作疲态说：“我累了。”他也耸耸肩说：“下次再跳吧。”一如十五年前那样潇洒，那样令我心揪痛。过去了的岁月不会再返，今天的道德和责任不允许我们重拾失去了的爱，这份迟来的爱只能在来生再续，前两天，他发了一个短信给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两句古语，已经将他对我的感情升华，就让彼此珍藏着这份美好的回忆，直到永远……

作者:梅思雪